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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


  「我也去!」

  「你也要去?」許水仙有些壓抑,「你下山去做什麼?」

  「我,我想去山下買些東西。」

  「要買什麼?跟我說就好了,不然車裡多個人占位子,我得少買好幾大包衛生紙。」她聽村裡的王太太說,這個禮拜衛生紙正特價呢!

  「呃……我……我要去買食譜……」她的小臉埋在碗裡,心虛的很,不敢坦誠,其實是擔心昨晚那一敲,會有什麼後遺症,非得跟去醫院瞧瞧才放心。

  「又是食譜?」方義翻了翻白眼,「你買的食譜還不夠嗎?家裡的那些,都足夠堆成一座牆了。」

  媽媽倒是站在她這方。

  「她想買就讓她買,往後民俗開張,她練得那些外國菜,說不定都能派上用場。」要經營民宿,特色餐點絕對不可或缺。

  「好好好。我又沒說不行。不過,那些外國菜,一般人吃得慣嗎?」方義有些擔心,轉頭徵詢外人的意見,「請問一下,你是哪裡的人?你們那裡的民宿,吃的又是什麼?」

  男人抬起頭來,黑眸深幽,嗓音低沉清晰。

  「我不知道。」他說。

  方義有些訝異。

  「喔,你都不住民宿嗎?」這傢伙只住飯店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所有人都聽得出方義的口氣有些不高興了。「那你是什麼意思?」

  「我不知道,自己是哪裡人。」

  平和歡樂的氣氛,瞬間有些凍結,方家三人無言的交換眼色,沒想到尋常問話,竟然誤觸地雷,問著這人的坎坷身世。

  「抱歉抱歉,不小心竟問到你的傷心事。」方義的不悅全變成歉意。好悲慘的身世啊,竟連自己是哪裡人都不知道。

  「你們誤會了。」男人平靜的語氣,像是在宣佈今日氣象,他指了指額頭,從容解釋,「可能,是因為撞傷的關係,我什麼事情都不記得了。」

  不記得?!

  預備伸手去拍拍對方背部,以示鼓勵與安慰的方式,頓時間僵住了,大手停在空中,像是石雕似地一動也不動。

  準備起身收拾碗筷的許水仙,因為驚嚇過度,一時失手,竟砸碎了一個盤子,碎瓷潑得滿地都是。

  至於坐在一旁,始終豎著耳朵,一句話都沒聽漏的喜悅,更是覺得有如晴天霹靂,轟的她指間發冷,小臉慘白,腦子裡不斷回蕩著:天啊,是我造成的嗎?是我敲得太過用力了嗎?

  方家三口,呆愣無語,同時目瞪口呆。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方義才率先回過神來,他一拍桌子,猛地站起身來,朝著家人大喊。

  「快快快,快上車,我們馬上出發去醫院!」

  事情嚴重了。

  得知那男人外表安好,但腦子裡的記憶,全都不知消散到哪裡去了,連自個兒叫啥名字都不知道後,他們用最快的速度上車,往山下駛去,負責駕駛的方義,一路上幾乎只踩油門,不塌刹車,直奔山下的醫院。

  剛踏入急診室,護士很快的就迎上前來,一聽到病患失去記憶,就驚覺事態嚴重,匆匆去找醫生求救。

  醫生親自走過來,檢查他的傷口,又問了幾個簡單的問題,而他的回應一概是「不記得」。臉色凝重的醫生,用原子筆在病歷單上刷刷刷的,寫了一大串鬼畫符似的英文,隨即吩咐護士,將病患帶去做詳細的檢查。

  眼看著那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走廊盡頭,喜悅擔憂的視線,始終追隨者他,當他消失在轉角時,她必須緊握拳頭,才能克制住自己,沒有追上前去。

  「你是在溪邊撿到他的?」醫生好奇的問。

  方義點點頭,也是滿臉擔憂,「是啊!」

  「那時候他頭上就有傷了?」

  「沒錯,那時他頭上的傷口直冒血。」方義詳細的報告,「他身上的衣服,又是泥又是血,被溪裡的石頭磨得破破爛爛,我們怕他感冒,還替他換了乾淨的衣服。」

  「他身上有帶任何證件嗎?」醫生問。

  「啊,有有有!」方義如夢初醒,連連點頭,「我們在他的褲口袋裡,有找到一個皮夾,裡頭有身份證。」他一邊說著,雙手一邊在口袋裡摸來摸去。

  「別找了,在我這裡。」許水仙打開皮包,拿出一個被水浸的有些發脹的黑色男用皮夾。

  一瞧見那個皮夾,喜悅就雙眼發亮,活像是看到鮮魚的小貓。

  「呃,媽……」

  「怎麼了?」

  「我來幫你拿。」她迅速的探手,接過還有些潮濕的皮夾,然後,她鎮定的半轉過身去,快速的翻開皮夾,迫不及待的查看任何跟他有關的資料。

  皮夾裡只有幾張鈔票,跟一張身份證,除此之外沒有信用卡,沒有月票,沒有駕照,透漏出的資訊,實在少得可憐。

  她抽出那張身份證,反復查看著。

  陳浩東。

  一直到這個時候,她才知道他的名字,跟他的人相比,他的名字倒是普通的讓她有些訝異。身份證上除了簡單的個人資料外,還有一張照片。

  照片裡的他,雙眼直視鏡頭,臉上淡漠的沒有表情,剛才,醫生問診的時候,他也是冷淡而平靜,只有幾次短暫的瞬間,她似乎看見了,他眼裡洩露出痛苦的情緒。

  失去記憶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重大打擊。她不敢想像,事情如果是發生在她身上,她會有多麼恐懼,多麼驚慌。

  各式各樣的檢查,耗去許多時間,一直到三個多小時之後,護士才來通知,要他們前往二樓的腦神經外科,當他們走進診療室的時候,陳浩東已經換了病人服,正躺在病床上,而醫生則是低頭研究著一張張的X光片,跟斷層掃描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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