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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畢業之後,她一頭栽進創作的世界裡,寫著幻想的風花雪月,編造甜蜜溫馨的故事。編輯說,她跟其他作者不同的是,最擅長描寫暖暖甜甜的氛圍,每個故事裡都有一個好男人,懂得疼寵女主角,有讀者來信說,她肯定有個好情人,日日夜夜都過得好浪漫。

  事實上,好男人純屬幻想,她日日夜夜都過得非常宅。

  舒適的生活,是一個無形的防護罩,她雖然沒有情人,但是腦補能力高人一等,況且幻想中的情人,遠比現實的好駕馭,而且安全得多——

  膽小鬼。

  玫瑰這麼說。

  她在被窩裡,不甘心的做了個鬼臉。

  誰是膽小鬼?誰啊?誰是膽小鬼?哼哼,無論如何,絕對不是她!她只是——只是——只是有些不適應罷了!

  無論她怎麼做,那個可惡該死的男人,總是會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現,就算她好不容易把他那張臉、那張嘴,從腦海裡驅趕開來,下,秒她眼前卻會浮現他那健碩的身體、

  挺翹的臀、結實的二頭肌——

  可惡!該死!她缺氧了!

  依依匆匆把蓋頭的棉被掀開,白著臉大口大口的喘著氣,那傢伙就算人不在現場,也能讓她喘不過氣來。

  這真不公平,她敢打賭,那傢伙現在一定睡得很好,完全不受那個吻的困擾。

  啊啊啊啊,好可惡啊!

  她不要再想他了,她絕不會再想那個吻了!

  只是個吻而已啊,有什麼了不起的?

  愈想愈生氣,依依再次不甘心的將被子拉過頭,努力在心中數羊,試圖快點進入夢鄉。誰知道那,只羊、兩隻羊都乖乖的出來了,到第十只羊,竟然變成那男人裸著上半身來走臺步,讓她就連在半夢半醒間,都流了滿枕頭的口水。

  她每晚不斷重複這煩人的紊亂思緒,無論怎麼樣也無法將他驅趕出腦海,只能不斷和自己的腦袋作戰,直到被瞌睡蟲大軍包圍,不敵的睡去為止。

  然後,每個晚上,她都夢見他。

  還有他的吻。

  夏日驕陽在藍天之上,放肆的散發著熱力。

  在被逼著運動一個多月之後,她身上終於漸漸看得出成效。

  最明顯的,就是她不再畏懼太陽了。

  為了避免運動後,一身汗濕黏膩膩的,舒適感終於戰勝美白的執著,所以她不再堅持全身包緊緊,出外時改為穿著寬鬆舒適的運動上衣,以及運動長褲,再搭配一件薄外套,要是運動得熱了,就隨意綁在腰間。

  至於帽子、墨鏡跟口罩,老早不知道棄置到哪裡去了。鎮上的人幾乎都認識她,配戴那些東西,只會惹來更多無聲暗笑,她索性大方的接受陽光,還有眾人的目光。

  睡得不好讓她醒得比較早,以往,楊愛國會親自登門,煮好早餐跟她一起吃完,再帶她到國中操場,圈圈快走,直到她臉色酡紅,然後教導她拉筋,讓她大汗淋漓。

  他人高馬大,又是赫赫有名的楊家道場小老闆,在國中操場上曰複一日的出現當然惹眼,起初是一些老師會來攀談,聊聊舊事、問問近況,他一律好聲好氣好禮貌的回答。

  就連家長們見到他,也會上前打招呼,詢問道場何時開張。空手道社團的教練更積極,直接要求他給予指導,當他答應的時候,那群國中生還歡聲雷動,一副偶像降臨的欣喜模樣。

  那時正在一旁拉筋的她,心中驀地浮現複雜的滋味。

  照理說,有別的事情讓他分神,放鬆對她的鉗制,她應該歡天喜地,沖去買幾串鞭炮,連放個幾小時,慶賀不必再被他管得緊緊的,走私零食也方便得多,不必再膽戰心驚。

  但是,湧現心頭的,竟不是欣喜,反倒是有些悵然若失,如果有人來問她,她打死都不會承認,那種感覺叫失落。

  不論是欣喜或失落,楊愛國都沒有鬆懈對她的鍛鏈。

  她改為自己步行到操場,雖然每次都想遲到,但他早有預料,每晚離去之前,都會把鬧鐘調好,放在不同的地方,早上剌耳的鈴聲,總會逼得她無法貪睡,火大的爬起來到處找鬧鐘,再將它們二處決掉。

  這天,她準時到達國中操場,他對學生們的訓練卻還沒有結束。

  一群活力旺盛的國中生,穿著空手道服,大多數綁著黃色或綠色腰帶,只有少數幾個綁著黑帶,不論男學生女學生,個個表情認真,在他的指導下一個口令一個動作,中氣十足的喊出聲,嘹亮得傳遍整個操場。

  「右臂上擋!」他喝令。

  學生們全員一致,擺出相同動作,衣服摩擦的聲音也一致。

  「喝煞!」

  他走在學生間,指導下令。

  「弓步上前,左臂上擋!」

  「喝煞!」

  「回身下擋!」

  「喝煞!」

  他扶住一個男學生,調整對方的姿勢。「弓步踏好,腳要四平八穩,穩如泰山,腳板平貼著地板,不要晃動。」

  「右直拳!」他繼續往前,中氣十足的再喊。

  「喝!」學生們打出右直拳。

  「左直拳!」

  「喝!」

  「左右連打——」

  高壯結實的男性身軀,穿著簡單的短袖白色棉T,大步行走在學生之間,」邊喝令一邊個別調整學生的姿勢,早晨的陽光讓他發色看來更黑,白色的衣衫跟黝黑肌膚成為強烈對比。

  依依坐在樹蔭的木椅上,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納悶那麼高大的身軀,為什麼能行動得那麼自信好看,像是漫步在自己地盤上的獸,在致命的危險中又帶著沉著的優雅。

  不只是她,只要是經過操場的女人,視線都離不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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