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典心 > 齊家之寶 | 上頁 下頁
二十三


  一股寒氣,驀然竄上背脊,教他打了個寒顫。

  齊嚴迅速起身,回頭拉開衣櫃,赫然發現櫃子裡,雖仍留有她香囊的淡淡餘香,但是平常擺放在衣櫥裡頭,屬於她的衣裳,卻一件也不剩。

  他難以置信,瞪著那半空的衣櫃,隨即轉身,急急跨步到牆邊,將琉璃鑲玉的屏風推開。

  黃銅大鏡前,梳粧檯上,擱著她胭脂花粉的銀盒也不見蹤影。他強壓著心頭的恐懼,用最快的速度,翻遍了整棟主樓,卻什麼也沒看到。

  她走了!

  走得乾乾淨淨,甚至就連一塊巾帕,都沒留下!

  齊嚴咬緊牙關,轉身奔出主樓,沖到了書房,中途甚至撞倒了他特地去鄰城請來的女大夫。他疾步狂奔,甚至沒有浪費時間去扶那位女大夫,只筆直往書房跑去。

  書房裡,如主樓一般整齊乾淨。

  寶寶還是不在那裡。

  灑落地上的黑墨,已經讓人擦拭乾淨,就連散落的毛筆,也被一一掛回筆架,齊嚴瞪著那張被收拾乾淨的桌案,只覺得一陣茫然。

  眼前太過清楚而明瞭的事實,讓他震驚得無法思考,直到身後傳來總管不安的詢問,才終於回過神來。

  「爺?」

  齊嚴回身,如夢乍醒,開口便問。

  「她人呢?」

  「少夫人她——」總管咽了下口水,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看著臉色發青的王爺,囁嚅的回答:「呃,啊,那個——少夫人她、她走了。」說出這句話,幾乎要用掉他十年的壽命。

  「走?走去哪?」齊嚴直到胸口發疼,才發現自己竟氣惱得連呼吸都忘了。「為什麼不阻止她?她身子骨尚虛,怎麼可以讓她出門?」

  「三姑娘,呃,我是說海夫人,她很堅決的,非要帶少夫人回府作客不可。」總管深吸了口氣,不敢看向主子。

  唔,少夫人哭得淚漣漣的,誰都捨不得對她說聲「不」。再加上珠珠又那麼凶,手裡的鞭子,啪啪啪的直敲手心,一副正愁找不到人可以狠狠抽打一番的表情,所有人都沒有勇氣,阻止兩姊妹的行動。

  齊嚴怒咒一聲。

  「她們離開多久了?」

  「午時前就已經出發了。」

  午時?

  該死,現在都近晚了!

  他迅速的走出書房,開口喝令。

  「備馬!」

  「是。」

  齊嚴邊往大門走去,邊對總管咆哮下令。

  「立刻飛鴿傳書給海東青,要他把少夫人留住,我會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去!還有,告訴他,把他自己的女人管好!」

  「是。」

  總管唯唯諾諾,連連點頭,目送著主子出門。

  不過——呃,要請海爺把海夫人管好?這可能嗎?

  看著齊嚴的背影,總管在心裡暗暗決定,在寫給海東清的信裡,這句話還是省略得好。

  ***

  「她在哪裡?」滿身塵土,如兇神惡煞般的男人劈頭就問。

  京城外,富麗雅致的嚴家大宅裡,錢金金坐在黑檀木太師椅上,微笑的看著來人,手裡搖著紅紗純扇,用最客氣友善的口氣回答:「我不告訴你。」

  駭人的怒叫聲,陡然傳遍嚴家大宅,即使隔著老遠,聽來還是讓人心驚膽戰。

  「該死的,你非說不可!」

  錢金金微笑著,言簡意賅。

  「不。」

  齊嚴捏緊拳頭,目露凶光,有那麼一瞬間,衝動得想殺掉眼前那個正慢條斯理在喝茶,一派輕鬆自若的錢金金。

  轟然的怒火,在他腦子裡流竄,他氣得頭頂幾乎要冒出煙來。

  這個女人是齊家在商場上合作多年的合夥人,也是他愛妻的大姊。但是,他這輩子最痛恨的事,就是跟這個詭計多端的女人打交道!

  要不是因為,嚴耀玉也坐在一旁;要不是因為,一切必須為了大局著想;要不是因為,砍了錢金金,此生就不可能再見著嬌妻的面。他是多麼多麼想,當場就把這個女人砍成兩段!

  除了錢金金,身為錢家三女的錢珠珠,也是他咬牙切齒、朝思暮想,想親手活活掐死的目標。

  知道寶寶被珠珠帶走後,他沒日沒夜的策馬奔馳,等到了邊疆,見著了海東青,才赫然驚覺自己中計了!

  珠珠為了隱瞞去處,派了一隊人馬回邊疆,但自個兒卻帶著寶寶,選了另一條路護送她回到京城。

  等到齊嚴察覺,在邊疆氣得雙眼赤紅時,她們早已回到了京城。

  他策馬轉向,咒駡不已,用最快的速度奔向京城,把隨身的屬下們遠遠拋在後頭,幾乎要累死胯下的駿馬,直沖進嚴家大宅時,已經多耗去了一段時日。

  看著全身的骨骼,都因為強忍怒氣而嘎嘎作響的妹婿,金金花了更多的時間喝完手中那杯雨前龍井,才擱下了茶碗。

  她淺淺一笑,蘭指如勾,溫潤如玉,額上的銀鎖珍珠輕輕搖晃。「我說,齊大當家啊,你是有多大本事,竟然能讓妻子跑了一次又一次?」兩人新婚的時候,寶寶也曾因為富貴鎖而出走過一次。

  齊嚴身子一僵,拳頭捏得更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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