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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曾見過這麼危險的男人。

  眼前的闕立冬就像一把刀,鋒利且毫下留情,戾氣四進,藏都藏不住。

  老哥只說,這個男人是他的老友,是個沒人打理起居的可憐單身漢,費盡唇舌好說歹說的,差點沒有下跪求她大發慈悲,她才「好心」的點頭,願意接下這個工作。

  只是,老天啊,這個男人哪裡「可憐」了?是遇上他的人比較可憐吧?他全身所散發的強大威脅感,幾乎要讓她難以呼吸——

  「呃,我、我、我是丁緹娃,你雇用的新管家——」她吞著口水,挺起纖細的肩膀,想維持些許專業管家的尊嚴。

  充滿血絲的黑眸瞪著她,睡意褪去,但防衛分毫不減。半晌之後,拙住她手腕的大掌才鬆開。

  「下次,別打擾我的睡眠。」他冷淡的說道,臉色很難看,活像是被人欠了幾百萬的會錢,濃眉緊擰著,比她先前猜測的更嚇人。

  緹娃點頭,心裡卻在偷偷罵他。

  哼,太陽都曬屁股了,這個傢伙竟然還在睡懶覺?

  高大的身軀離開床鋪,就留下一個人形的凹陷,四周的雜物失去支撐,頓時像山崩似的,嘩啦啦的滾落,迅速把凹陷填平。

  「你應該在三天前就到達,為什麼延遲了?」他的語氣,與其說是詢問,不如說是逼問,嚴苛的口吻讓人聽了就不舒服。

  噢喔!

  看來她這次抽中下下簽了,這回的雇主竟是個愛裸睡,還有起床氣的男人。不過,算了,反正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是專業管家,任何狀況都難不倒她!區區一個光溜溜的裸男算什麼?

  「喔,我上一個工作延遲到今天才結束。我原本想通知你,但是卻找不到你的電話。」緹娃一臉歉意,按摩著發疼的手腕,跟在他身後摸出臥房,就怕沒有追上,自個兒會在這堆雜物中迷路。

  雖然遭受生命威脅,但是她拒絕被打敗,不斷接下新土作,在丁革請她來照顧闕立冬之前,她手上還有一個短期工作尚未結束。

  那個工作,與其說是管家,不如說是保母。她必須在單親媽媽出差期間,照料一對念國小的姊弟的起居。

  原本以為工作行程安排得天衣無縫,沒想到單親媽媽臨時必須延遲三天,才能打道回府,緹娃放心不下,只能硬著頭皮讓闕立冬枯等。

  眼前的男人再度開了尊口。

  「笨女人。」這個女人,居然在毫無保護的情況下,到處閑晃了三天,還好那些殺手沒有乘機出手,不然等到丁革回國,肯定只能替寶貝小妹收屍。

  緹娃眨眨眼睛,一臉錯愕。

  「呃,抱歉,你說什麼?」是她聽錯了嗎?怎麼聽到闕立冬在罵她笨?

  盈滿不悅的黑眸睨了她一眼,自顧自的走出臥房,健碩的身子在狹小的空間中行走,顯得格外矯健,連腳步都無聲無息。

  緹娃搔搔頭,懷疑自己在陽光下走得太久,曬昏了頭,這會兒竟然出現幻聽。清澈的眼兒看向一旁,突然瞧見大敞的門扉,她立刻想起自個兒是不請自入。

  莫非,他是在責怪她擅闖民宅?

  「啊,闕先生,很抱歉我沒等你開門就擅自闖入,但是你這兒沒有電鈴,而大門忘了上鎖,所以我才——」她提出解釋。

  「我不是忘了。」闕立冬不知從哪裡摸出一罐啤酒,逕自拉開拉環,仰頭就灌。

  「啊?」

  「在這個社區裡不需要鎖門。」他簡單的說道,黑眸越過啤酒罐,落在她纖細的身軀上,不著痕跡的打量。

  緹娃沒察覺他的審視,一雙彎月眉兒蹙得緊緊的,雙眼瞅著大門不放。

  唔,看來這男人除了整理收納能力有待加強,連警戒心都必須好好培養才行。這兒又不是孔子說的大同世界,怎麼可能夜不閉戶、路不拾遺?再說,此處的生活水平高,住戶經濟能力絕佳,在宵小的眼中,等於是塊大肥肉。

  莫非居民們奢望,靠著插在廣場上的那把刀子,就能嚇退宵小與惡徒嗎?

  她在心裡暗暗搖頭,憐憫這些居民的天真,一邊從行李裡翻出一個文件夾,慎重的遞到闕立冬的面前。

  「闕先生,這裡有分文件,麻煩你確認後簽名。」

  「這是什麼?」他冷冶的問道,瞄了文件一眼,甚至沒有伸手去接。

  「契約書。」

  「我為什麼要簽這個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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