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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沒有!

  公孫明德臉色一變,驀地想起,這麼多年來,龍無雙只跟官家周旋,從未做出擾民的舉動。

  事實擺在眼前多年,他卻盲目得從未識清,在他眼裡,就只看得見她的任性、她的態意、她的膽大包天。如今,他身為她的丈夫,卻是未審就先判,擅自定了她的罪——

  她說。

  你以為,那是我搶的?

  她說。

  你現在是認定了那是我做的?

  她說。

  你覺得是我做的,那就當作是我做的好了!

  她那夜的言語、神情,至今歷歷在目,公孫明德握緊拳頭,強壓住那陣湧上心頭的痛楚。她沾了淚的粉拳,曾一下又一下的落在他胸前,縱然如今淚早已幹了,但只要想起那一幕,他的胸膛仍會隱隱作痛,仿佛已被她的淚水灼傷。

  嚴燿玉看著公孫明德的神情,再度歎了一口氣。

  「公孫,你聰明一世,但遇上這女娃兒,卻也糊塗一時。」旁觀者清,他早看清這對冤家,在次次爭鬥下,滋生蔓長的情愫。「你是動了真心,才會亂了分寸,對她下這麼重的手。」

  「是又如何?」

  「如何?相爺,你跟龍兒之間的事,不僅是皇上會為她作主,我也會替她作主。」嚴燿玉慎重說道。「既然錯是在你,當然就得由你認錯。」

  「搶案查明後,我自會去帶她回府。」公孫明德冷冷的說道,不希望夫妻之間的事,還有外人來干預。

  「等到那時候,龍兒不是氣清了,就是心死了。」嚴燿玉諷道。「還有,只要龍兒不是自願回來,而是相爺用強,我定會插手。」

  公孫明德臉色一沉,猛地站起身來,難得的失去冷靜。

  「她已是公孫家的人了。」

  嚴燿玉卻冷冷一笑。

  「相爺,這門親事雖然是結了,但是也是可以分的。」只要龍無雙堅持,皇上再下禦旨,就算是當朝宰相,也不能違背。

  兩個男人望著對方,彼此僵持不下,氣氛緊繃著。

  就在這時,門外卻傳來焦急的呼喊,讓兩個男人同時一震。

  「相爺,龍門客棧遇襲了!」

  黑衣人。

  幾名黑衣人,先潛入了龍門客棧後方,從西邊的廂房綁架了鐵索的妻子。女子的驚叫聲,以及嬰兒的啼哭聲,立刻引起一陣騷動,客棧裡人人戒備,心急如焚的鐵索,更是想也不想,立即追趕上去。

  店小二們動作較慢,但也是重情重義,全都追殺過去。客棧裡的客人們,眼見事端又起,當下撇了好酒、好菜,各自奔逃出門,保命去也。

  丫鬟們正心頭掛慮,留守在客棧裡擔驚受怕時,東邊的廂房竟又有了動靜。

  更多的黑衣人,從東面翻牆而人,個個身手矯健。他們的動作極快,一路上制伏丫鬂們,帶頭的那個,沒一會兒的工夫,就闖進了蓮花閣。

  銀花見到有人闖了進來,一時還反應不過來,眨著眼睛掹搖頭。「出去出去!夫人在休息,不可以進來打擾。」

  黑衣男人冷笑一聲。

  「我就是來打擾她的。」

  「啊?」直到這會兒,銀花才覺得有些害怕。眼前這個男人,橫眉豎眼的,渾身散發著駭人殺氣,肯定是來意不善。

  她鼓起勇氣,擋在床前頭,硬著頭皮,擺出個笨拙的姿勢,堅決捍衛主子的安全。「我、我警告你喔,我、我我我我——我很厲害的,你不要過來喔,不然我一掌就——啊——」

  忠心的銀花,被黑衣男人一巴掌就打飛出去,慘叫著跌在牆角,小臉蛋瞬間腫得像是包子。

  黑衣男人跨步上前,預備掀開羅帳,一柄銳利的匕首,冷不防就穿帳而出。

  他反應迅速,卻還是被劃傷臉皮,鮮血冉冉流下,他卻絲毫不在意,反倒揩起鮮血,抹在唇上嘗了嘗。

  「公主雖然抱病在身,反應卻還是快得很。只可惜,這一刀準頭不夠,沒能殺得了我。」他冷笑著,一把撕開羅帳。

  床榻之上,龍無雙長髮末梳,臉色蒼白如雪,手裡仍握著匕首。只是,她身子實在太過虛弱,先前那一擊,已經用盡所有力氣,這會兒就連握著匕首的雙手,都在隱隱顫抖。

  瞧清黑衣人的樣貌,她訝然一驚。

  「是你!」

  「下官河清縣前任縣令廖檜,先前受公主『關照』,今日特來回報。」他還裝腔作勢,行了個官禮,眼神卻如毒蛇般惡毒。「下官真沒想到,龍姑娘原來是先皇庶女,如今還成了相爺夫人。」

  「既然知道我的身分,你還膽敢造次?」她冷聲說道,極力保持鎮定。

  廖檜哈哈大笑。

  「就算你是公主、就算你是相爺夫人,我的仇還是非報不可!」他靠上前來,流著鮮血的臉,湊近那張蒼白的臉兒。「你當初害得我積蓄多年的家財,一夜之間全被剿了,還讓我丟了官。敢問公主、敢問夫人,這筆賬咱們要怎麼算?」

  「什麼積蓄多年的家財,那全是民脂民膏!」

  「對!所以既然是我搶的,那就是我的。」他厚顏無恥的回答,愈靠愈近,一雙眼打量著她單薄纖細的身子。「你讓我賠了錢財,又丟了官,本大爺就拿你這個人來抵!」

  說完,他大手一抓,也不顧龍無雙病體虛弱,扯住她就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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