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典心 > 天下第一嫁 | 上頁 下頁 |
六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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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這幾樁搶案,不但有了人證,描述全都符合龍無雙與鐵索。且每次案發時間,兩人都恰巧不見蹤影,這一連串的巧合,全都指向一個事實。 而鐵索卻說,搶案並非他們所為。 公孫明德眯眼又問:「這幾日午後,你們去了哪裡?」 這回,鐵索只是搖頭,並未答話。 「不能說?」他問。 鐵索點頭。 兩個男人站在門前,僵持不下,一會兒之後,公孫明德明白,再不能從鐵索口中問出什麼線索,才點頭告辭。 「打擾了。」 翻身上馬後,他抬起頭來,視線望向客棧二樓。二樓的特等席,牡丹雕花窗緊閉著,窗內空無一人,不見那窈窕的倩影。 他收回視線,一扯韁繩,胯下駿馬在雪中,撒蹄飛馳。 四周的景物,迅速往後退去,白雪紛飛,讓四周的一切,看來都是白茫茫的一片。他策馬疾馳,心中卻思潮起伏,滿腦子都是與搶案相關的線索。 縱然鐵索否認犯案,縱然鐵索一諾千金、縱然鐵索沒有說謊。但是,這一切還是未能證明,搶案與龍無雙無關。 他需要證據,需要確確實實的證據,而不能聽信鐵索的一面之詞,或是信了她昨天夜裡,氣極的時候,從眼裡滴下的淚—— 如果,她真的與搶案無關,那麼,那幾天裡,她究竟去了哪裡? 雪愈下愈大,公孫明德回到相爺府,在府前翻身下馬。門前的僕人,立刻走上前去,預備替他牽住馬兒。 只是,地上積雪,比平日難走。才剛走下階梯,那僕人就猛地一滑,砰的一聲,重重的跌在雪地上,摔了個屁股開花。 另一個僕人,連忙跑過來,牽過馬的韁繩,不敢讓主子久等。他連連鞠躬,賠著不是。 「對不起,相爺,這小子的鞋舊了,在雪地裡站都站不穩。」他看著疼得齜牙咧嘴的同伴,好氣又好笑的直搖頭。「唉啊,不是早就叫你換鞋了嗎?」 公孫明德走上階梯,進了大門,預備回房換下朝服。他走過長廊,踏進積滿雪的小徑,一步步的踏過積雪。 驀地,他陡然停下腳步。 相爺,這小子的鞋舊了,在雪地裡站都站不穩。 他回過頭,眯起雙眸,看著雪地上,自個兒所留下的清晰鞋印。 這小子的鞋舊了。 舊了?! 若要論舊,他穿的鞋,只怕比那僕人更舊。 惜物愛物,是公孫家的家訓。公孫家所用的衣物,都不是城內有名織坊所做,為求節儉,公孫家幾代以來,都是去城外的農民中,尋找擅於制衣、制鞋的人,交由他們製作。 而他腳上這雙鞋已經穿了數年,加上他忙碌得很,鞋底的皮革,早就被磨得幾近穿底。 但,為什麼他走在雪地上,卻能安然無恙。甚至覺得,雪勢增強後的這些日子,這雙鞋比先前更好走了許多。 公孫明德緩慢的低下頭,看著腳下的鞋。 黑布縫的鞋面,沾了些雪水與泥漬,卻不見絲毫破損,就連鞋底的皮革,也不再像先前,磨得即將穿底,反倒厚而軟,結實得很。 這鞋的手工、用料,都是他多年來穿慣的。只是,這雙鞋,卻不是他先前穿的那雙。 這是一雙新鞋。 大雪落下,落在他的肩頭,他卻一動也不動,只是瞪著腳下的鞋。 正巧,夏姨走出廚房時,就見到主子站在大雪裡,低垂著頭,不知在想些什麼。她連忙又回到廚房,端了一碗熱呼呼的湯出來,走到主子身邊。 「相爺,天寒地凍的,您先喝碗湯,暖暖身子。我去找小廝來,替您把朝服換下來——」 話還沒說完,公孫明德已經抬起頭來,黑眸中閃著不尋常的光亮。 「誰換了我的鞋?」他疾聲問道。 夏姨被這一逼問,有些嚇著,吞吞吐吐的回答。 「是——是——是夫人……」 「什麼時候換的?」 「過年前就換了。」夏姨見主子神色不對,她提心吊膽,卻還是鼓起勇氣,決定說出一切。「相爺,夫人跟我打聽,問出你習慣穿的,是城外孫大嬸做的鞋,才冒著風雪,親自去請對方做的。」 公孫明德的臉色變得更鐵青。他竟連朝服也不換,即刻轉身,再度牽出駿馬,冒雪往城外而去。 銀雪壓著枝頭,城外也是銀白一片。 他循著記憶,找著了一間農舍,翻身下馬,親自去敲門。 這些事情,他必須親自確認。 「誰啊?」木門內傳來問話,過沒多久,就見到一個頭髮花白的農婦,木門推開,探出腦袋來察看。「是誰啊?大過年的就——」她突然住口,眯起眼睛,端詳了好一會兒,表情才轉為驚喜。「啊!是相爺啊!快請進、快請進。」 孫大娘拉開門,請入公孫明德後,就東忙西忙,急著要招呼貴客。這幾十年來,公孫家幾代的鞋,都是她親手做的,雖然製作的次數少,但是公孫家給的銀兩,讓她這個寡婦生活過得輕鬆許多,也能將四個孩子都拉拔成人。 對於公孫家,她始終感激不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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