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典心 > 天下第一嫁 | 上頁 下頁
五十七


  「龍門什麼?」他沒回頭看她,只是逕自脫去身上朝服。

  「你知道是什麼!」她既惱又羞,悄悄挪開視線。

  雖然說,兩人成為夫妻,已有一、兩個月了,可突然見到他脫衣服,還是讓她紅了臉。只是,她脾氣倔,又不肯退讓,只得繼續站在原地,儘量假裝根本不在意。

  「你不服輸,我也認了。你心不甘、情不願的,改送那幾個字來,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你要我送匾額,我也送了,何來心不甘、情不願之說?」

  「你要是心甘情願,有膽就別改字啊!」她跺腳直罵。

  「就我記憶所及,你昨晚對這四個字,不也挺滿意的嗎?」

  「我才沒有!」她羞紅著臉,愈說愈是生氣。

  公孫明德在這之中,一邊和她說話,一邊套上灰色的衣袍,綁上衣帶,再順好衣襟,穿戴妥當之後,才轉頭看著她。

  「刑部從牢裡借提了犯人,尚書大人還在等著我過去,共同審訊人犯。我只是抽空回來換衣服,有什麼事,等我晚上回來再說。」

  語畢,他也不等她的回答,便走出臥房,穿過小廳,推門走了出去。

  「什麼叫做等你晚上回來再說?公孫明德、公孫明德——」她追上去,小小的鞋印,追著大大的鞋印,在雪地裡印得格外清楚。

  公孫明德卻連頭也不回,對身後的呼喊,完全置若罔聞,仍舊直直朝著門口走去。

  終於,氣昏頭的她,再也受不了他的忽略,彎身抓起路旁的雪塊,瞄準著他的後腦勺,用盡力氣就扔了過去。

  誰知道,他腳下不停,也沒回頭,只是腦袋往左一偏,就閃過了那雪塊。

  雪塊出手的瞬間,她心裡原本還閃過一絲擔憂,就怕真的砸到了他。但是,眼見他竟然閃過,心下莫名更氣,當下又抓握起另一顆雪球,再度瞄準,朝他丟出去。

  這個男人的背後,活像是也長了眼似的。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公孫明德再度偏頭,輕而易舉又閃過一次攻擊。

  她就是不信邪!

  又一顆雪球出手、又再一次被他閃過。

  龍無雙氣得蹲下來,雙手都抓著雪球,沒頭沒腦的朝他扔。公孫明德竟然左閃右躲,每一顆都輕易閃過,腳下依然未停。

  幾次都丟不中,她氣得大喊。

  「你有膽就給我站住!」

  公孫明德聞言,竟真的站定不動。

  哼。算他識相!

  這回,她眯著眼兒、咬著唇,仔細瞄準他的腦袋,確定絕對能夠得手後,才把手裡的雪球,用力扔了出去。

  公孫明德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直到雪球逼近的最後一刹那,他才陡然回身,一掌接住那顆雪球。

  攻擊再度落空,她倒抽了口氣,氣得直跺腳。「你怎麼可以接?」

  他眯眼看著她。

  「不要像三歲娃兒一樣無理取鬧。」

  三歲娃兒?

  無理取鬧?

  龍無雙瞪大了眼,氣得要無賴的道:「我就是像三歲娃兒、我就是要無理取鬧,不然你想怎樣?咬我嗎?」

  她有恃無恐的朝他逼近,仰起小臉,囂張的直喊:「來啊,咬我啊咬我啊咬我啊——」

  無底的黑眸,靜靜望著那湊到眼前來挑釁的小女人。下一瞬間,他伸出手,猛地將她拉進懷裡,狠狠吻住她的唇。

  被吻得措手不及,龍無雙瞪大了眼,跟著立刻掙扎起來,小手猛槌他的胸口。只是,早已習慣他撫觸的身子,卻因為他的氣息、他吻她的方式,逐漸逐漸的酥軟無力。

  好不容易,當他終於鬆開她時,她滿腔的怒火老早全都煙消雲散,只能望著他,結結巴巴的質問:「你你你——你做什麼?」

  公孫明德挑眉,拇指撫過她被吻得微腫的紅唇。

  「你不是要我咬你嗎?」

  龍無雙滿臉通紅,張開了小嘴,卻不知該回辯些什麼。

  瞧她一副啞口無言的模樣,他嘴角一勾,低首蜻蜒點水的又偷了她一個吻,大手輕捏著她的下巴,交代道:「在家裡等我。」

  然後,他才轉身離開。

  她呆愣在原處,看著他逐漸遠去的身影,直到完全看不見後,她才腿兒一軟,坐倒在雪地上。

  雪地嚴寒,她該覺得冷。

  公孫明德送了那塊匾額,她該覺得氣。

  只是,這會兒,她非但不覺得冷,竟也不覺得氣。

  她坐在雪地裡,撫著火燙的雙頰,腦海裡頭,卻全是他方才那曇花一現,教人為之怦然心動的珍稀笑容。

  ***

  寒冬時節,飛雪飄飄。

  不知不覺中,時光飛逝,臘月將盡。

  素雅的梅花,在枝頭綻放,家家戶戶都在張羅著,準備好好過年。不論是東市,或是西市,都充塞著各類年貨、乾果,人人摩肩擦踵,四處辦著年貨,還有攤子就在街邊賣著春聯,大紅的顏色,染得整座京城的年味愈來愈濃。

  小年夜這日,冬陽難得露了臉。

  市街上賣的年貨,龍無雙當然看不上眼。以往每一年,過年之前,她總會先準備好一份精緻的上等年貨,在龍門客棧內擺桌設宴,讓一些無家可歸的員工們能吃頓團圓飯,之後,再送給他們厚厚的紅包,放員工三天大假,犒賞這一整年來的辛勞。

  只是,今年略有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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