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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宮清颺翩然退開,再度閃避,身形有如行雲流水,手裡的那杯茶甚至沒溢出半滴。

  「十九。」他輕喚她名,好言好語的開口,耐性好得驚人。「我不是答應了,要幫你,直到你生下女兒嗎?」

  她繼續追打,不肯善罷干休。

  「那又如何?」

  「我不隨便跟人生孩子,除非對方是我的妻子。」宮清颺頓了一頓,望著她又是一笑,還趁著閃躲的時候,把那杯茶擱回櫃檯上。「所以,為了信守我的承諾,與你成親,是最好的法子。」

  「本姑娘不想嫁給你!」

  「不行。」

  「什麼不行?」

  「你不嫁不行。」他慢條斯理的說。

  「為什麼?」

  「因為我想娶你。」

  「你想娶,我就一定要嫁嗎?」

  「是。」

  簡簡單單一個字,激得她火氣更旺,持棹又揮。

  嘩啦!

  這一棹子沒劈著宮清颺,照例被他閃過,卻打翻了一桌酒菜,砸得瓷盤酒杯全碎了,客人們為免遭池魚之殃,全都抱著頭,蹲到桌子下避難去了。

  為免傷及無辜,增加店內的損失,他邊閃邊退,沒一會兒就退到了門邊,有效的把十九誘了出來。

  長長的玄武大街,只見一白一黑的身影,從龍門客棧的雕花木門閃了出來,旁若無人的開打。

  京城裡的人們,老早習慣玄武大街上不時上演的好戲,一瞧見這會兒又有好戲登場,全都經驗豐富的讓開,隔著老遠張望,密切觀察進展,瞪大眼睛盯著這一男一女瞧。

  龍無雙站在窗口,遠遠的望著,即使隔得這麼遠,她仍能看見,宮清颺眼底眉梢的濃濃笑意。那可跟她長年來所見,委曲求全、皮笑肉不笑的勉強笑容截然不同。

  「心情不錯嘛!」她一邊嗑著玫瑰瓜子,一邊喃喃自語,猜測這可能是這個男人踏進龍家至今,心情最好的一日。

  玄武大街上的白影黑影,又交手了數次,玄色木棹直劈宮清颺的面門,他莞爾一笑,這回竟不再閃避,單手直拍木棹,順勢一抓,強大的力道把另一端的十九牽了過來。

  「十九,就算你我真的行了周公之禮,也不一定能一舉得女。」他靠近那張氣衝衝的小臉,循循善誘著。「要是我們成親,你可以一試再試,想試幾次都不成問題。」

  「廢話少說!」

  他卻偏偏還要說。

  「娶了你,才能跟你名正言順的生女兒——」

  「誰要跟你名正言順!」她用力一扯,棹頭回轉,往那張礙眼的笑臉上重打。

  宮清颺手裡算盤一探,絞住木棹,雖然勁力奇巧的化去這一擊,算盤卻又再度報銷。他雙手一撤,白袍衣袖翻飛,碎裂的烏木與算盤珠子,被袖風揮開,連他的衣角都沒沾著。

  眼看自個兒的輕功不如人,打了老半天,宮清颺卻仍來去自如,十九惱羞成怒的大喝一聲——

  「你給我站住,不准動!」

  白影在風中疾轉數圈,倏地定下身形,當真說停就停,他停步不動,只剩衣袂飄飄,雙眼注視著氣得雙頰紅潤的她。

  機不可失,她沖上前去,威脅的高舉木棹,卻發現他真的不動,嘴角含笑的站在原處。

  不知怎麼的,她竟然打不下手了。

  「你幹麼不動?」她把木棹舉得更高。

  「你不是要我別動?」宮清颺反問。

  她倒抽一口氣,氣得直跺腳。

  「你、你你你你——我叫你不動,你就不動嗎?」

  「是啊,你要我不動,我就不動。」他笑意更深,眼裡的溫柔,添了些暖燙如火的深意。「你要我動,我就動。」

  她咬著紅唇,雖然不甚明白,卻也聽得出他話中有話。「你敢再胡說八道,我就撕爛你的嘴!」

  他卻對著她彎唇一笑,笑得傾國傾城,笑得四周的景物都失了色,更笑得她看得癡了。

  那張俊美的臉龐,朝她走近一步,她呼吸一窒,居然被那威力驚人的美貌,迫得連退數步。

  「你打吧!」宮清颺又走近一步,徐徐進逼。

  直到背後觸及一片平坦硬物,十九才赫然發現,自己已經被逼到了牆角。如今身後有高牆,而眼前又有不怕打、不怕罵的宮清颺,原本追著人打的她,這會兒反倒像是落進陷阱的小動物,被困在他與高牆之間。

  她心頭大亂,想要揮棹攻出去,誰知他又是一笑,對著那花容月貌,她居然打不下手,手裡的棹子一遇著他的笑,就變得軟綿綿的,勁道全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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