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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九


  「耿武?」他挑眉,黑眸中精光一閃,卻仍不動聲色。「你知道的,他正在江南尋找小紅。」

  金金咬著紅唇,又問:「你多久沒有他的音訊了?」

  「有月餘吧!」嚴燿玉淡淡的回答,悠閒的起身,走到桌旁。「別擔心,他一有小紅的消息,就會回報的。」

  「他都已經消失個把月了,你還不覺得事有蹊蹺?」她對他的輕忽感到不可思議。「你沒察覺嗎?先前虧損的那幾筆生意,全是他跟劉廣經手的。」

  倒茶的動作稍微一停,然後才又繼續將茶水倒了八分滿。

  「是又如何?」

  「你不認為,這事該要詳加調查?」她挑眉。

  「查?」他又頓了一下,才轉過身來看著她。「你是認為他們有問題?」

  「對!」

  事關重大,怎能不查?這傢伙不是向來聰明狡獪得很嗎?怎麼這時候反倒糊塗了?

  「盈虧乃商家常事,只為了幾筆虧損,就如此大驚小怪,是否太小題大作了?」他端起桌上的香茗,淡然一笑。

  「你的意思是,你相信他們,不肯信我?」她惱火的瞪著他,小手一緊,那些資料立刻被握得縐巴巴的。

  「金兒,這些事都需要佐證,不如——」

  「你要證據?」她不等他說完,就把銀銀搜羅來的證據全扔到桌上。「好,這就是證據!你自己看看,那兩個人是做了什麼好事,又是如何在數月之內,虧空嚴家大筆銀兩。」

  嚴燿玉的臉上,還是不見半分詫異與憤怒。他雙手交疊在胸前,沒有看那些散落在桌上的資料,反倒盯著她瞧,神情莫測高深。

  「你不是要看證據嗎?看啊!」她雙手撐著桌子,怒氣衝衝的傾身。

  他還是沒有伸手,過了一會兒,才柔聲開口。

  「金兒。」

  「做什麼?」她正在氣頭上,口氣很差。

  他的聲音反倒更柔。

  「你是在擔心我嗎?」

  金金全身一僵,照例嘴硬。「鬼才會擔心你!」

  「不擔心我,是嗎?」嚴燿玉自嘲的一笑,雙眼鎖著她,不放過那張小臉上的任何細微表情。「那麼,為什麼他們虧空我銀兩的事,會讓你這麼生氣?」

  「我——」

  「嗯?」他繞過桌子,朝她走來。

  「我當然是因為——」金金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努力想擠出理由,卻又不知該怎麼說明。

  剛剛都說了不擔心他,這會兒她哪能改口?

  「因為什麼?」他步步逼向前,像是逮著獵物的狼,不肯放鬆,執意要問個明白。

  金金又退了數步,背後卻抵著了牆,這才發現自個兒竟被他逼退到了牆邊。

  高大的身軀靠過來,把她圍困在牆邊,他臉上的笑容,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某種深切的情緒,那雙深邃的眼,目光炯炯的注視她。

  那視線、那神情,像極他在內室裡,霸道的要了她的那日——

  只是,這回他要的不是她的身子,而是她的答案。

  相識多年,金金適應了他的惡劣、適應了他的卑鄙,甚至適應了他被逼得過頭,才會奔泄的火爆,卻唯獨無法適應,他此刻渴切的追問。

  那熱燙的男性身軀,靠得很近很近,雖然沒碰到她,卻讓她不自覺得緊繃起來,直覺的想逃開。

  金金深吸一口氣,一彎身子,從他臂腕下溜開。只是才跑沒幾步,剛來到桌邊,她的手臂就被他握住,整個人再度成了他的禁臠。

  「放手!」她試著抽手,卻徒勞無功。

  「金兒,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嚴燿玉低下頭,再度逼問。

  他不讓她逃走,這次絕不!他需要知道,她是為了什麼,才肯做他的妻子。是因為他的霸道、他的萬貫家財,或是他這個人?

  有些事情,就算是精明如他,卻也看不穿、猜不透,非得要她親口說出,才能篤定。

  狡詐與詭計,可以替他贏得大筆銀兩,卻唯獨贏不了一個情字。他一生機關算盡,偏偏就栽在這小女人手上,大費周章的安排一切,就為了聽她一句答案。這種跟賬冊吃醋爭寵的日子,他再也熬不下去。

  只是,金金可沒有這麼容易就範。

  「答什麼?沒什麼好答的!」他不看證據,已教她大為光火,現在他又這樣逼她,她才不要如他的意。

  嚴燿玉全身一僵,沉默的看著她。她拾起小巧的下顎,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一室寂然。

  半晌之後,他才又開口。

  「金兒,那麼,我問你。如果他們的虧空,真的造成無法彌補的損害,到時候我千金散盡,變得兩袖清風了,你還願意做我的妻子嗎?」

  金金瞪大了眼,倒抽口氣,俏臉瞬間變白,身子微微晃了一晃。

  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問這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這個男人以為,她是為了錢才嫁他的引在她費心為他探查的現在?在她為他擔憂焦急的現在?在她都已經嫁他為妻的現在?在她人給了他、心也給了他的現在?

  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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