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典心 > 金玉滿堂 | 上頁 下頁 |
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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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該怎麼辦呢? 旭日搖動扇子,看著軟榻上的金金,反覆思索著,是不是該暫時避避鋒頭,遠離京城。 還是,他該把握機會,先下手為強,把大姊給—— 窗外薄雨轉濃,雨勢逐漸轉大,秋意更濃了幾分。一陣寒風穿透竹簾,捲入室內,正在審閱賬冊的金金,纖細的肩膀輕輕一顫。 小紅心思細膩,立刻曉得,那件桃紅撒花襖兒難以抵禦風寒,主子肯定是冷了。她走到軟榻旁,輕聲說道:「大姑娘,下了這場雨,等會兒只怕會更冷些,我先去一趟冬織坊,拿回您訂制好的銀狐裘,好嗎?」 「嗯。」金金沒有抬頭,淡淡應了一聲,注意力仍在賬簿上頭。 小紅福了福身,撩開門前的垂簾,靈巧的奔下樓去,跑出天香樓,急著要去拿回毛裘。 因為這一陣急急的寒雨,玄武大道上,行人們跑的跑、躲的躲,寬闊的街道上,頓時只剩小貓兩、三隻。 驀地,馬蹄聲響起,一輛馬車停在對街的月華樓前。 駕車的耿武,一身黑衣,面上仍是毫無表情,那嚴酷的氣質讓人心裡怕怕,連視線都不敢跟他接觸。他扯住韁繩,兩匹桀驚的駿馬,到了他手中就變得既乖且馴。 車簾撩開,嚴燿玉俐落的步下馬車,接著轉身,從車裡扶出一個嬌弱貌美、衣著華麗的少女。 「咦?不會吧,她還在京城裡?」旭日兩眼瞪得老大,訝異的喃喃自語。 「誰還在京城裡?」金金抬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去。 只見月華樓前,站著一對男女,男的俊朗、女的嬌美。雨急風涼,少女禁不住寒風,打了個冷顫,嚴燿玉立刻解下披風,體貼的替她披上,還為她系上披風的衣帶。 少女幼嫩得很,看著他的眼光滿是崇拜,粉臉因為害羞,或是其他原因,浮現美麗的淡紅。 他還低下頭,輕言細語的對她說話,一副關懷備至的模樣—— 那個畫面,讓金金陡然無名火起。她咬住紅唇,纖手不自覺一用力,手裡的賬本頓時被捏得縐巴巴的。 「嘖嘖,真是郎才女貌啊!」旭日沒察覺她臉色變了,還在搖著扇子,觀賞那美麗和諧的畫面。 咚! 金金掄起粉拳,賞他一顆當頭爆栗子。 那一敲的力道大得離譜,敲得他眼前金星亂冒,整個人暈頭轉向,差點沒翻出窗子,跌到街心上去。 「唉啊!大姊,為什麼打我?常打頭會變笨的耶!」旭日痛得齜牙咧嘴,摸著後腦勺,一臉委屈的問。 「我高興。」金金滿臉寒霜,睨著他。「你哪裡不滿意?」她心情不好,正愁沒地方可以發洩怒氣。 「沒有沒有沒有,大姊高興打,小弟哪敢不滿意?」旭日陪著笑臉,忙不迭地說著,心底卻莫名的想哭。 嗚嗚,果真是暴政猛於虎,難怪那幾個姊姊,一旦嫁出門,找著如意郎君,就全不肯回娘家了,剩他這個無辜的弟弟,可憐兮兮的成了靶子—— 金金伸出小手,指著樓下。 「那少女是哪家的千金?」 「咦?誰?喔,大姊是問她啊!」旭日反應過來,連忙再用雙手送上前期雜報。「那位姑娘姓沈,是嚴府的表親,今年剛滿十五,前些日子,陪同長輩到嚴府作客。我原本聽說,她前兩天就該回鄉了,沒想到如今還在京裡。」 金金的臉色更難看,望著月華樓前那對男女,胸口被怒火燒燃得剌痛不已,幾乎無法呼吸。她好生氣,卻又不知道自個兒是為什麼在生氣。 那女孩才十五歲? 想當年,她也是十五歲,嚴燿玉就對她—— 無辜的賬冊,再度慘遭蹂躪,在她的掌中發出慘叫,已經縐得不成樣子了。 雅房內氣氛緊繃,樓外卻傳來驚喜的歡呼,聲音大得讓人側目。 「啊啊,是旭日公子!」 「旭日公子!這兒啊、這兒,我們在這兒——」 「哇,旭日公子!」 月華樓的門口,不知何時冒出四個一模一樣的小丫鬟,胖胖的身子上,都裹著厚厚的襖兒,圓潤得像是塞滿餡的包子。 一聽到她們的聲音,旭日就覺得頭痛。只是,這會兒都被瞧見了,總不能躲起來吧?他暗暗歎了一口氣,硬著頭皮站在窗前,揮著扇子,對那四顆小包子乾笑。 四個小丫鬟是劉廣的女兒,一胞四胎的姊妹,個個可愛活潑過了頭,還對旭日愛慕有加。一發現他在對面樓上,包子四姊妹亂跳亂蹦,八隻小手同時揮動,興奮得小臉紅撲撲的。 這陣騷動,引得嚴燿玉抬起頭。黑眸一睞,就掃見對街樓內,那纖細熟悉的身影。 他的薄唇上,浮現一抹淡笑,轉向四個小丫鬟,交代了幾句。 包子四姊妹齊聲歡呼,吵吵鬧鬧的奔進月華樓裡,半晌過後,又吵吵鬧鬧的跑出月華樓,滾過玄武大街,咚咚咚的進了天香樓,大搖大擺的往二樓沖,不一會兒就闖入雅房。 「大姑娘好!」包子四姊妹捧著漆盤,笑得好開心,動作一致的請安。 金金點頭,明眸轉至她們手中的漆盤,發現上頭擺著各種精緻小巧的蘇杭小點,紅菱餅、珍珠酥、水晶鴛鴦糕、玫瑰粽子糖等等,簡直讓人垂涎欲滴。 「怎麼把這些小點端到我這兒來了?」她問道,看著那些小點,心裡還惦記著窗外的嚴燿玉,對懷裡少女萬分殷勤的模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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