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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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干戈的聲音響起,冷靜泰然,不含半點睡意。 「去存藥房看看。」他淡淡的說道。 苗人們齊聲大喝,領了蠱王的命令,成群結隊的拿著火把、舉著木棍,往存藥房群聚過來。 貝貝立刻察覺,情況對自個兒不利。她掏出手絹,彎下腰去,想吸些藥汁當樣品,接著就溜之大吉。 指尖才剛碰到藥汁,漆黑的液體突然像活過來了般,化作無數的黑色小蛇,在月光中扭動。 可怕詭異的畫面,讓她發出尖叫,急著想逃。 但是那些黑蛇察覺到人類的溫度,嗖嗖的滑行著,紛紛聚集到她腳下,接著就透過小繡鞋,往她體內鑽去。 「啊,不要啊!」貝貝尖叫著,在原地又蹦又跳,急著滿身大汗,根本顧不得此刻的宵小行為,會不會被人發現。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黑蛇全不見了,滿地只剩下藥罎子的碎片。 她臉色慘白,立刻脫下繡鞋察看。 白嫩嫩的腳心暴露在月光下,也看不見任何傷口,甚至不覺得疼痛。她只覺得胸口悶悶的,所有的穴道,像是被某種力量封住,使不上力氣。 不好了、不好了!大大的不好了! 就算她再不懂苗疆的藥物,她也能知道,這壇藥實在太過詭異了。而如今,這些藥一滴不剩的全鑽進她身子裡,天曉得會發生什麼事。 貝貝強迫自己鎮靜,屏氣凝神,打算運功,凝氣衝開穴道。 誰知,才一運功,血液如黃河決堤般四處奔竄,那股疼痛益發強烈,令貝貝心中一陣慌亂,哪裡還能凝聚真氣,只得趕緊抱元守一,想要壓制住那股椎心刺骨的疼痛。 痛! 好痛! 砰的一聲,木門被踹開了,無數的火把將存藥房照得明亮無比。 所有的苗人,瞪大眼睛、張大嘴巴,呆滯的看著在地上打滾的貝貝。 「啊,是錢姑娘。」有人喊出來了,沒想到半夜裡的小偷,竟是蒼茫山最重視的嬌客。 「痛——」她喘息著,視線朦朧,全身不斷顫抖。 棘格奔上前來,扶起顫抖不已的貝貝。 「錢姑娘,您沒事吧?」 「痛——」她無法說話,只能吐出這個字。 疼痛愈來愈劇烈,像是要把她的身體撕裂,到最後就連呼吸都是艱難的。她發出低嗚,像受傷的小動物般,蜷成一個小球兒。 完蛋了!她是不是要死在這兒? 一雙強健的臂膀,將她抱了起來,擱在懷中。 熱熱的體溫,跟耳邊強而有力的心跳,雖然沒辦法緩和疼痛,卻也讓她稍微安心了些。 貝貝抬起頭,看見干戈面無表情的俊臉。 「救我——救我——」她低喊著,抱著他不放,眼淚沾濕了他寬闊的胸膛。 嚴酷的俊臉,有瞬間的扭曲。 接著,她眼前一黑,昏過去了。 *** 貝貝眼兒還沒睜開,紅唇倒先逸出呻吟。 老天爺啊,好痛! 先前萬箭穿心似的疼痛不見了,但是她的四肢又酸又疼,活像是被大石頭壓了一夜。 她睜開雙眸,發出要死不活的呻吟,像個小老頭,一邊顫抖,一邊慢吞吞的爬起來。 在臥房外的棘格一聽見有動靜,連忙沖了進來,急著要她躺回床上。 「錢姑娘,您別動啊!」棘格嚷著,拿了個枕頭,擱在貝貝身後,讓她能夠半躺著。 貝貝不情願的躺下,看見棘格忙得像個陀螺,又轉出臥房,去端了碗湯藥。 「您昨晚折騰了一整夜,肯定累壞了。來!先把這碗藥喝了。」棘格說著上面把湯藥往貝貝的唇邊送。 苦苦的藥汁才一入口,美麗的小臉就猛然一皺,揪得像顆包子。她只喝了半碗,就宣告投降,急著把藥碗推開。 棘格端了一碟梅糖來,讓她祛除嘴裡的苦味,嘴裡也沒閑著。 「錢姑娘,您昨晚怎麼不好好睡著,三更半夜的,一個人摸去存藥房做什麼?」 「唔,我——」一小腦袋往下垂,不敢面對現實。 棘格沒發覺,自顧自的說著。「昨晚啊,你那模樣可把我們嚇壞了,蠱王抱著你回來時,臉色也難看得嚇人呢!」 那是他生來就是一張臭臉吧! 貝貝在心裡偷偷嘀咕,卻沒膽子說出來。 她不但寄人籬下,竟還忘恩負義的跑去偷藥,落得人贓俱獲。最糟糕丟臉的情況,偏偏全給她遇上了,干戈還肯收留她,沒把她一腳踹下山,就算是她祖上積德了! 不過,照棘格的態度看來,干戈不知是對蒼茫山的人們說了些什麼,他們仍舊將她奉為上賓,沒將她當成偷兒。 「蠱王在這兒陪了您一整晚,不許旁人碰你,親自壓著你的手腳,就怕你傷到自個兒。」棘格眯著眼,對著貝貝微笑。她是旁觀者,當局者還迷迷糊糊的事,她可是早早就看穿了。 床上的貝貝眯起眼睛。 啊,找到兇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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