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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


  不對,他跟她成親了,他們還喝過交杯酒呢!

  月兒悶在棉被裡,雙頰嫣紅,唇上卻忍不住有著嬌赧的甜笑。

  「頸子上更多呢!」喜姨提醒道,神情愉悅,也樂見這對年輕男女成了眷屬。

  「抹上藥膏,兩、三個時辰內,那痕跡就會褪了。」

  「好的。」

  「秦不換說,你昨日還跌傷了,是傷在哪裡?讓我看看。」

  月兒乖乖伸出左腿,在膝頭上,綁著一塊白布。

  「他替我止血了。」她小聲的說道。昨晚歡愛後,秦不換擰了濕布,替她擦拭身子,順道也替她處理了膝上的擦傷。

  喜姨檢查了一會兒,滿意的點頭。「那就沒事了。你穿上衣裳,跟我到廚房去,我先弄碗藥粥給你喝。」這段時間裡,這小丫頭的身子,都是交由她調養的呢!

  「喜姨,他人呢?」月兒穿好衣裳、套上繡花鞋,這才開口。

  怎麼一大早就看不見秦不換呢?想起昨夜,她雖然羞赧,幾乎沒勇氣面對他,但是見不著他的面,她心裡又不踏實。

  「在議事大廳。」

  「在談正事嗎?」

  「在下逐客令呢!」喜姨說道,牽著月兒往外走,一手還拿起藥箱裡的乾荷葉,思忖著要弄道荷葉粥給月兒喝。

  逐客令?!

  月兒猛地抬起頭來,脫口問道:「李錦娘?」

  「還會是誰?她這麼對待你,實在太過惡劣。是舞衣不想將事情鬧大,才打算趁早把她攆出去,否則別說是秦不換不饒她,只怕是全浣紗城的,都會搶著來替你作主。」喜姨說道,手裡卻陡然一空。

  月兒掙脫她的手,像頭小鹿般,靈巧的奔了出去。

  她趕到時,大廳裡一片岑寂,彌漫著森冷的氣氛。

  城主夫婦坐在主位上,閑啜香茗,管家奴僕們,垂手站在牆邊,個個表情嚴肅,一語不發。

  大廳裡堆滿了姑娘家的用品,那全是李錦娘帶來的,如今全被整理妥當,就等著搬上車去,連人帶行李,直接運回北方。

  「你說什麼,你給我再說一次!」一身華服的李錦娘,雙手握著拳,表情扭曲,氣得不斷顫抖。

  大廳中央,秦不換一身月牙白的衣衫,背著眾人而立,即使是背影,也有著無限壓迫感。

  「滾。」冷聲命令,由他口中傳來,不帶絲毫情緒。

  李錦娘咬著唇,承受不起這樣的羞辱。

  「你不能這麼對待我,那只是一個丫環、一個微不足道的丫環,我要怎麼對她都可以,頂多我用錢買下她,可以了吧?」她喊道,壓根兒想不通,只是惡整一個丫環,方家竟就要她即刻滾出城去。

  這消息要是傳回北方,她肯定會被人議論上一輩子!

  高大的身軀緩緩轉了過來,寒冽的視線,讓那俊美的臉龐,有著死神般的肅殺氛圍。

  李錦娘的氣焰頓消,不由自主的倒退數步,連篇的咒駡全咽了回去。

  無人開口,那凜冽如寒風的視線,比嚴刑拷打更教人難受。

  月兒悄悄讚歎,又發現秦不換的另一面。他真正憤怒時,是不會吼人的,泉湧的冰冷怒意,會從全身迸射而出,讓人不寒而慄,別說靠近了,就連看他一眼,都需要鼓足全部的勇氣。

  深幽的黑眸轉向門口,其中的冷酷,稍稍軟化。

  「月兒。」秦不換開口。

  門口的小腦袋探了進來,圓亮的眼睛眨啊眨。

  「過來。」

  她想了一會兒,才踏入大廳,站在門口。

  「過來我這裡。」秦不換伸出手。

  她粉臉一紅,鼓起勇氣,走到他身邊。

  黑眸轉回李錦娘臉上,又凝成了萬年寒冰。

  「你剛剛羞辱了我的妻子。」他徐緩的說道,罔顧眾人的目光,大膽的攬住月兒的纖腰,宣佈了他的所有權。

  尖銳的抽氣聲響起,李錦娘捂著胸口,連連搖頭。「你要娶她?有我在你眼前,而你竟要娶她?」她瞪著月兒,還不忘質問。「你這男人,難道是瞎了眼了?你難道看不出來,這女人根本比不上我。」

  那兇惡的表情,讓月兒倒退一步,她明顯的感受到,對方毫不掩飾的鄙夷與辱。

  腰上一隻堅實的手臂扶住她,給她無言的支持。

  不知怎麼的,她心裡的慌亂,因為他的舉動,瞬間就消失無蹤。他的支持,給了她力量,也給了她勇氣,她深吸一口氣,抬高下顎,不再退縮。

  「你錯了,是你比不上她。」秦不換搖頭,眼中的憤怒,已轉為諷刺。

  「秦不換!」月兒低叫,臉兒羞紅,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我沒有說錯。」他淡淡說道,看向她的眼裡,是滿滿的暖意。

  她紅著臉,心頭卻有著滿滿的快樂。

  秦不換勾起嘴角,在心中感謝老天,沒讓他先前的誓言成真。他要是真娶了李錦娘這種只有容貌,卻腦袋空空、心地惡毒的女人,大概不出半年,他就會被逼得失去理智,活活把她掐死。

  還好,他遇見了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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