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典心 > 問狼君 >
四十四


  「他下午就回山寨去了。」卿卿低語著,撚起那片紅葉,將紅葉拋向窗外,讓它隨水流出府外。

  舞衣呆住,聰明的腦袋,難得的失了主意。

  「讓我回京城去吧,嫁給誰都無妨,只要嫁了人,我這一生就不會再來南方,更不會再遇見他。」她的聲音更輕,變得縹緲,每個字裡都摻雜著幽怨的歎息。

  「你別急著下主意,我來處理。」舞衣嘴上這麼說,卻又心慌意亂,不曉得該如何留住她。

  事情原本好好的啊,都因為那封突然冒出來的家書,打亂了一切,才會弄到這般田地!

  她一跺腳,想起那拿出家書、棒打鴛鴦的罪魁禍首。

  楚狂!這全是他害的!

  舞衣咬牙握拳,纖細的身影轉身出門,迅速沖回房。

  夜深人靜,嬌叱聲驚破岑寂。

  「楚狂、楚狂,起來啊你!」沖回房裡,舞衣跳上巨大的杉木床,奮力推著早已就寢的丈夫。

  才推沒兩下,堅實的手臂伸來,輕輕一扯,就將她拉回床上。

  楚狂繃著臉,不悅的看著她。「你一晚上跑哪去了?」

  一晚上等不著她回房,他已經堆了滿腹牢騷。好不容易睡著了,她竟用最惡劣的方式擾人清夢,硬是把他搖醒。

  「當然是卿卿那兒啊!」舞衣瞪大雙眸,戳著丈夫寬闊的胸膛。「你倒是說說,為什麼盡在山狼跟卿卿之間窮攪和?」她就不信,楚狂真會要卿卿嫁入皇家。

  他翻身躺回床上,看著頭頂的雕梁絲幔,薄唇上染了一抹若有所思的笑。

  「我只是激激他,誰曉得那刁民竟是禁不起激的。」他嘴角的那抹笑,加深了些許。

  「別刁民、刁民的叫,卿卿懷的可是他的孩子。」舞衣想起身,腰卻被他攬著,無力起身。「你讓卿卿帶著身孕嫁到王府,要是事蹟敗露,那可是罪及斬首的! 」軟的不行,她索性搬出刑罰當理由。

  豈料,楚狂毫無反應,掩嘴打了個呵欠,睨了小妻子一眼。

  「被殺頭的是卿卿,又不是你,你擔心什麼?」他淡淡說道。

  「楚狂!」舞衣氣極,張開唇兒準備開罵。

  可紅唇張了一半,卻又立即收住。

  她眯起眼睛,瞪著丈夫。他已經閉上眼,準備再回夢裡,跟周公對弈去。

  有問題!楚狂表現得這麼冷靜,肯定是在進行著她不知道的詭計。否則,他怎會眼睜睜看著卿卿攬上殺身之禍?

  她把小腦袋擱回他胸膛上,眼兒眨啊眨,順著他的話回答。「說的也是,反正被砍頭的又不是我。」

  「乖。」楚狂唇角微揚,輕吻她帶著淡淡花香的黑髮。

  半晌後,她忍不住,低聲開口。

  「楚狂。」

  「嗯?」

  「那封信是誰寫的?」

  他在黑暗中微笑,贊許她的慧黠。

  「秦不換。」

  夜深沉,九山十八澗裡,黑山闈黯、白川洶湧。

  月下,山寨聳立向天的圓木方尖,看來如同森森利牙。

  「誰?」驚見一名黑影在寨門外的林子中鬼鬼祟祟,站崗哨的王二麻子彎弓抽箭,出聲喝問。「哪裡來的狗扒子,快報上名來!」

  「等等、等等,別射——」林葉後,走出一名男孩,他高舉雙手,站到了燈光下,喊道:「是我。」

  「小少爺?」王二麻子看清了來人,一楞。「你怎會在這兒?你不是下山了嗎?」

  「我……」霍擎神情有些彆扭,不自在的說。「我來找……我哥的。」

  聽到這句話,王二麻子差點沒從崗哨上給摔了下來,不禁脫口道:「可你不是——」

  小少爺不是一向不肯喚寨主哥哥的嗎?

  霍擎聞言,萬分尷尬,忙打斷他。「快讓我進去,我有急事和他說。」

  「你等等。」王二麻子聽了,連忙和崗哨底下的看門人打了聲招呼。

  不一會兒,山寨大門旁,突然打開了一道小門,小門裡伸出了長竹橋,架上了山溝。

  霍擎上了竹橋,兩、三下就過了山溝,進到小門裡。

  寨子裡的人見他回到山寨來,臉上都難掩驚訝。

  他刻意忽視眾人的目光,匆匆跑過廣場,直直走向燈火通明的議事廳堂。

  進了大屋,他一見到霍鷹,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又有些消褪。

  霍擎一進門,霍鷹便看見了他,見小弟找來,他有些微訝,一挑眉,仍是交代一旁的蔣老二道:「照我所說的去做,有問題嗎?」

  「沒有。」蔣老二露齒一笑,領命而去。

  「我有事和你說。」霍擎見機不可失,連忙開口。

  霍鷹看著他堅決的眼神,發現他有了些改變。跟著,他才察覺小弟的眼神中,少了以往每回見到他時的那種怨恨。

  「寨主——」旁等著要領命的狗仔七有些等不及,忍不住開口。

  霍鷹一揮手阻止他,兩眼仍看著霍擎。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