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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颼的一聲,羽箭飛竄,轉眼正中南陵王的腿陘,貫穿他的左腿。

  他發出淒厲的慘叫,驚煌地回頭,逐漸逼近的兵馬讓他冷汗直流。他拚命想挪動,儘快逃命去,但左腳被釘在地上,令他無法動彈。

  那雙清冷的明眸,緩慢地接近。

  「舞衣,你別殺我、我——我——」

  「你是怎麼對待雪姨、對楚狂的?你可曾手下留情過?」她冷冷地問,再度抽出一支羽箭,瞄準顫抖不已的南陵王。

  箭還沒離弓,一聲尖銳聲響從耳畔傳來,呼嘯著射向南陵王,山狼的響箭先行貫穿了他的胸口。

  幾乎在同一瞬間,上百支羽箭齊發,全朝著南陵王射去,那些羽箭穿透他全身,巨大的力道將他的身子撞退數步,牢牢釘在一面牆上。

  他甚至沒能發出慘叫,就已經斷了氣。

  舞衣驚訝地回頭,望進山狼深邃的雙眸裡。她沒有想到,山狼會代她出手。

  「他不值得你動手。」山狼沉聲說道。

  接著,他策馬回身,率領著屬下,像來時一般迅速地離去。

  轟隆的馬蹄聲消失後,舞衣連忙回頭,跳下馬背,急促地走近楚狂。

  她伸手扯掉那些繩子,一看見他身上的傷時,原本冷靜的小臉,立刻變得淚眼汪汪。

  「我要殺了那些人。」她恨恨地低語,輕撫著那些傷口,心疼他所受的痛苦。

  楚狂身上的傷太多,她懷疑除了南陵王外,那些該死的士兵們也曾打過他。

  「夫人,早殺光了。」秦不換說道,悠閒地收起刀劍,身後跟著北海烈,以及眾多弟兄。

  幾千名士兵都在湖裡游泳,無暇參戰,而南陵王的親信們,一見主子慘死,早已四竄逃離。那些試圖反抗的,沒三兩下也給解決了。

  「可惡,怎麼不留一個給我?」她跺腳,因為沒報到仇,心裡好不甘願。

  她不喜歡殺人,不過倒是非常樂意,親手掐死欺負她夫君的龜兒子們。

  楚狂的身體虛弱,但強韌的意志力讓他緩慢地站了起來。他注視著妻子,久久沒有開口。

  「你還好嗎?」舞衣關懷地問,看見他蒼白的臉色,又有些想哭了。

  他瞪著她,聲音嘶啞。

  「我該狠狠打你一頓。」

  「因為我回來救你嗎?」她困惑。

  他搖頭,表情複雜。

  「你為什麼沒有照我的吩咐,逃離浣紗城躲避危險?」

  舞衣捧住他的臉,不許他再搖頭,兩人視線交纏著。

  「我是你的妻子、你的夥伴。我要站在你身邊,而不是站在你的身後。」她堅定地告訴他,清澈的雙眸裡閃爍著無人可以撼動的決心。

  自古以來,英雄救美人,該是天經地義的。但他壓根兒也想不到,他這個英雄,反倒讓美人給救了。

  唉,誰教他娶的妻子如此與眾不同?

  舞衣不是只會哭泣顫抖、等著男人營救的弱女子,她有著旁人無法匹敵的勇氣,即使懷著身孕,仍無損她的堅強。必要的時候,她也能挺身保護他。

  楚狂歎息著,終於坦然接受這項事實。他伸出雙臂,將舞衣抱入懷中,用力擁抱她。

  她發出一聲嬌笑,倚偎在丈夫的懷裡。

  「夫君,你還想打我嗎?」她一臉無辜地眨著雙眸,知道他根本打不下手。

  楚狂望著她,伸手輕撫那張美麗的臉兒。

  「處罰你,有其它的方式。」他緩慢說道,俯下身去,封住她的水嫩紅唇。

  他在眾人面前吻她。

  如雷的歡呼聲響起,轟動整座浣紗城。

  傳說中,南方有一座富庶的大城。

  那座城出產絲綢,每年供應京城、胡商,以及南方鄰國大批的綾羅綢緞,城民不但富有,而且善良。

  最特別的,是那兒的男人與女人,都能得到公平的對待,以及同樣的尊重。

  他們有位驍勇善戰的城主,他統領著黑衫軍,護衛城民的安全。

  他們還有位最美麗的城主夫人,她掌管城務,賞罰分明,聰慧公正,將絲綢生意處理得井井有條,贏得所有人的愛戴。

  那對夫妻十分恩愛,總是形影不離。但他們也時常爭吵,城民們老是可以聽見,城主憤怒地呼吼夫人的閨名。

  爭吵總維持不了多久,過沒幾日,城主又會闖進書房,將夫人扛回臥房,兩人會在屋裡待上大半天,然後和好如初。

  那座城裡,總充斥著歡樂的笑聲。

  南方的風暖暖地吹著,吹拂過浣紗江、吹拂過浣紗湖,也吹拂過每個人臉上的笑容。

  這樁溫柔的傳說,經過多年都不曾消失,在每個人的口中傳頌了許久許久……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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