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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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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狂再度決定,教她規矩的事,可要儘快進行! 見他面露不悅,她沒再捋虎鬚,輕笑著轉過身去,仰頭感受著湖面清風。 「只念簡冊,實在有些無趣。不如往後我就領著您,實際觀看浣紗城,那應該比紙上談兵來得有效。」 他聳肩,濃眉未抬,只是挪動高大的身軀,為她擋去大半陽光。 這無言卻貼心的舉止,讓她心頭暖暖甜甜的,不禁回眸對他一笑,代替道謝。 「浣紗城裡的事,都是你在負責?」楚狂問道,很好奇一個女人,怎么有能耐插手那些產業。 她垂下眼睫,沒有看他。 「家兄體弱,舍弟年幼,才會暫時由我處理。」紙傘轉動,花兒也跟著轉啊轉。「當然,等到成親之後,這些事就由楚將軍作主。」她溫馴地說道。 他滿意地點頭,但一想起那些繁雜事,眉頭又破起來了。方舞衣懂得進退,知道自個兒身分,這自然是件好事,但他可沒把握,可以順利接掌這座城。 不過,話說回來,她處理的範圍,也廣得匪夷所思,從織造到釀酒等,無一不包,甚至還必須監督築堤。 他在北方見過不少城主,鎮日只懂玩樂,不管老百姓死活,都靠著搜刮民脂民膏,養得腦滿腸肥,倒不曾見過,哪個城主像她這么操勞的。 「為什麼需要築堤?」楚狂問道,發現小船在寬闊的湖面上劃動,湖的北岸有一條修築得差不多的堤防。 「浣紗湖跟大運河聯繫,疏浚工程由方府處理。」她解釋著,半彎下腰,用手拂過清澈的池水。 「為何不是官方處理?」 「處理過,但事倍功半,只好委託方府。」她指著運河的方向,繼續往下說。「疏浚時,會挖出大量淤泥,為了防潮,所以築堤。」 「潮?」他皺起眉頭,瞪著眼前的湖光山色。 這兒又不是海,哪來的潮? 「浣紗江東流入海處,跟海潮相擊,以潮高、多變、兇猛而堪稱一絕,八月十五中秋至十八日,可激浪到數丈高。」她伸手拂開粉頰上的一絡髮絲。「中秋快到了,楚將軍若是有興趣,可以跟著城民一塊兒觀潮。」 他點點頭,興趣卻不大,目光凝在堤防上,逐漸流露出狐疑的光芒。築堤的工人裡,有許多身影看來熟悉得很。 小船靠了岸,停泊在修好的那段堤防上。 舞衣提起絲裙,姿態娉婷,正要舉步踏上堤防,腰間卻陡然一緊。她的腳下一空,整個人瞬間騰空。 她心頭一慌,以為是踩空了,紙傘被拋開,她急著穩住重心,一雙手有什麼就抓什麼—— 不偏不倚,剛好就圈上楚狂的頸項,嬌小的身軀也落進他懷裡,貼得格外的緊。 直到身子踏實了,舞衣才發現,是他突然出手,扯住她往身上拉,非要抱著她上岸,才讓她瞬間亂了步伐。 「放開我。」她輕聲說道,粉臉又添三分緋紅,察覺到堤防上的所有眼睛,都盯著他們猛瞧。 他沒有回答,固執地抱著她,足尖一點,輕易躍上堤防。等到確定安全無虞後,才鬆開手,冷眼看著她像只兔子似的,火速跳開。 堤防的工頭瞪大了眼,首次瞧見舞衣的尷尬模樣。 「呃,舞衣小姐——」 「雪姨人呢?」舞衣搶著問道,轉過身去,故意不去看楚狂,努力想保持鎮定,紅潮卻難以消褪。 工頭呆了一呆,過了一會兒才恢復。「監工在亭子裡。」他說道。 舞衣點頭,往堤防的另一頭走去,對著城民們點頭微笑。她發現,城民落在她身後的目光,比落在她身上的來得多,他們都在看楚狂。 堤防上有一個木搭的小亭,上頭鋪著防水的綢繆,布料因狂風大作而獵獵響著。亭前的布料被卷起,裡頭有著簡單的桌椅,一個約莫四十來歲的盤發婦人,穿著一身輕便衣裳,正坐在小亭中。 「雪姨。」 亭中的婦人抬起頭來,正持著朱筆,規劃工程進度。她先是對舞衣微笑,視線落在舞衣身後那高大健碩的身影時,表情顯得有些詫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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