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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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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嗚——嗚嗚——我完了啦,被他們看見——我、我嫁不出去了——」她愈想愈傷心,眼淚掉得更急。 「你別哭,小姐會幫你作主的,別哭啊!」秋意連聲說道,還回頭瞪了夏家兄弟一眼。 兩兄弟站在回廊邊,被瞪得不敢跟上去,只敢看著兩個小女人愈跑愈遠。 夏道仁搔搔頭,雖然被冤枉有些不是滋味,但想到那丫鬟哭得那麼傷心,他心裡也不好過。 「哥,她為啥哭得那麼厲害?女人給看到胸部,是這麼嚴重的事?」軍中弟兄都是袒胸露背的,早就成習慣了,要是一被瞧見胸部就哭,那整座軍營豈不是哭聲震天? 夏始仁的眉頭沒鬆開,因秋意的指控而耿耿於懷。「我哪知道?我還不是第一次看到。」其實,燭火微弱,他也沒看清楚。 兩兄弟慢吞吞地回到南廂,沒再交談。等回到房裡,踹開打鼾沉睡、伸腿擱在他們床上的梟帳帳主,這才躺平就寢。 只是,今晚一反過去沾枕就睡的常態,兩兄弟瞪著雙眼,久久難以成眠。 楚狂發現,要找到方舞衣,是一件挺困難的事。 打從大清早起,他就遍尋不見她的蹤影。他本也不大在意,搬了兩壇好酒到大廳,打算跟秦不換、北海烈共享,但僕人卻說,那兩個人不在府內。 僕人一邊說著,還搬上兩大迭的簡冊。 「小姐說,怕楚將軍喝酒時發悶,所以交代過,奉上幾本簡冊讓您下酒。」僕人說道,還恭敬地替他翻開書頁。 楚狂臉色一沉,看見那迭簡冊,喝酒的興致就煙消雲散。 他扔下好酒跟簡冊,打算去找舞衣。要是沒有她的陪伴、缺了她的聲音,他拒絕跟那些簡冊共處一室。 走了幾個院落,卻沒看見那纖細嬌小的人兒,他逐漸不耐,眉頭皺起,乾脆在回廊上抓了個丫鬟詢問。 丫鬟見著他,有幾分驚慌,但立刻鎮定下來,盈盈福了個禮。「小姐出府去了。」她說道。 「去哪裡?」 「織廠。每月三次,她必須去織廠巡視,看看織工們的進度。」 楚狂點頭,邁步走出方府。他先去城中空地,察看黑衫軍們的情況,確定一切安好,才去織廠找方舞衣。 織廠裡機杼聲吵雜,數百張織機響個不停,女工們瞧見突然冒出的高大身影,眼睛全盯著他瞧,手上卻沒停。 如鷹似的黑眸掃過偌大的織廠,沒發現舞衣的蹤影。他皺起眉頭,找到監工。 「小姐去絲廠了,今兒個蠶兒要吐絲,她說要去看看。」監工說道。 楚狂轉身就走,穿過寬闊的街道,輕易就找到絲廠。他如入無人之境,沉默地走遍整座絲廠,甚至闖入養蠶的蠶室。繞了一圈後,他站在絲廠的大門前皺眉。 「小姐到浣紗湖旁的曲院去了,說是要替楚將軍您拿些好酒回府裡。」有人主動上前說道。 他點頭,往浣紗湖走去。 楚狂直到如今才瞭解,方家的產業不擱在府裡,而是擱在府外,整座浣紗城,全都是方家的產業,而府內精緻的亭臺樓閣,只是用來居住。富可敵國的方府,宅院面積雖然寬闊,但跟其它富豪相較,實在是小巫見大巫。 浣紗城鄰近大運河,城內密佈著小運河,許多人家臨水而居,出入都撐著小船。撐著船到了拱橋旁,將纜繩一綁,就能上岸做生意,方便得很。 他穿過大街小巷,每經過一處,身旁的人就沉默下來,瞪大眼睛,好奇地瞧著他,想仔細地瞧瞧未來的城主。 浣紗湖水波瀲磅,風光明媚,湖岸兩旁三步一桃樹、五步一李樹,湖的後方,是連綿的山脈。 曲院靠湖臨山,取山澗的水釀造好酒,除了進貢外,還販售商家。 「小姐剛離開這兒,去湖邊看荷農們採收蓮藕的情況。」曲院的人說道。 他臉色一僵,轉身又走。 「小姐回城裡,跟繡工們討論這季花樣。」荷農邊挖蓮藕,邊熱心地告訴他。 繡工說:「小姐去染房看顏色了。」 染工說:「小姐去絲帶坊選衣裳壓邊。」 絲帶緹花工說:「小姐剛走,去監督疏浚築堤的工程。」 將淙紗城繞完一圈,他的臉色也難看到極點時,那纖細的身影才映入眼簾。她正乘著小船,持著紙傘站在船頭,小船順著渠道,即將劃出城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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