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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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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二更時分,那些異國賓客才盡興的離去。 客棧老闆娘早已回去歇息了,而畫眉卻堅持,要等到宴席結束,確定事事妥當,才肯離開。 心懷感激的管家,一路送著她,直到風府的大門。 門前早有轎子在等著,轎子兩旁,還有兩個小丫鬟隨侍在側。 「柳夫人,爺吩咐了,夜深了,這些人會送您回去。」管家說道,看著畫眉的眼光,都多了七分敬意。「這是爺交代,要交給你心的今日薪酬。」他小心翼翼的,從袖子裡拿出一張銀票。 「請管家替我謝過風爺。」畫眉笑了笑,收下那張銀票。 「另外,爺還說了,今日勞累了柳夫人。」他轉過身去,從奴僕的手中,拿過一個精美沉重的錦盒。「這是安胎的補品,請您帶回去,補補身子。」 她卻搖了搖頭。 「這補品,我就不收了。」她彎著嘴角,噙著淺笑,態度溫和卻也堅決。「我只收我應得的,請轉告風爺,這盒補品我心領了。」 管家捧著錦盒,有些不知所措。 「但是,那個……柳夫人……」 「管家還請留步,送到這兒就行了。」她不著痕跡的打斷,接著轉身,在小丫鬟的伺候下,走下門前階梯,坐進轎子。 管家捧著錦盒,目送轎子離去,心裡還在擔憂著,這事沒辦妥當,該怎麼跟主人交代,卻渾然不知,這一切早已落入主子眼裡。 二樓的綺花窗前,身穿黑衣的男人,靜默的站在那裡,看著她走出門、看著她拒絕、看著她離去…… 一切,似曾相識。 每次見她離去,他就會再度體驗到,那五內俱焚的痛。 夜色之中,轎子逐漸遠去,月光盈盈灑落一地,銀白得像那個下雪的夜。 直到那頂轎子,消失在街尾,他仍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方向,久久沒有動彈。 從此之後,風家對她的禮遇,遠比先前來得殷勤。 每日她踏出家門時,轎子早已在門外等候,送著她去熬粥,再送她回飯館。每回宴席過後,也是由轎子送她回去,從不曾讓她走過一回夜路。 那次宴席過後,一個月之內,風家又招待了賓客數次。 每一回畫眉都處理得妥當完善,讓賓主盡歡。但這麼一來,她每日要照料餐館,又要到風家熬粥,遇著宴席時,工作量更是倍增,等於是蠟燭兩頭燒,幾次下來,她也漸漸覺得吃力。 某次,宴席結束,氣候燠熱,她額上的汗珠未擦,踏出風家時,偏又吹著了一陣夜風。 起初畫眉也不在意,但是,第二天她就隱約覺得,身體有些不適,整日頭重腳輕。 到了第三天清晨,她已經頭昏眼花,全身酸疼,病得幾乎下不了床。 畫眉強撐著起身,忍著一陣陣不適,寫下熬粥所需的材料,跟各項步驟,交給照料她起居的小丫鬟。 「鶯兒,你把這個交給轎夫,就說我身體不適,今日不能過去,請大廚照著這方式熬煮。」只是說話,就要消耗她不少力氣。她撫著胸口,微喘的再說:「過幾日我身子好轉,再登門致歉。」 小丫鬟捧著字條,咚咚咚的跑出去,對著轎夫,一句一句的重複畫眉的話,沒有半句遺漏。 等轎夫扛著轎子離去後,小丫鬟才又跑回來。 「夫人,我先扶您回去躺著吧!」鶯兒年紀雖小,但是聰明體貼,將畫眉伺候得無微不至。「您再休息一會兒,我去煮些清粥,您多少吃一點,這病才好得快。」 畫眉虛弱的一笑,臥回床榻上,倦累的閉上雙眸。 只是,她才休息了一會兒,連鶯兒的清粥都還沒煮好,門外的騷動,就讓她驚醒過來。 鶯兒匆匆跑了進來,喘著氣報告。 「夫、夫人,風家的老爺子來了!」 她的雇主、她的房東,那個被人們傳說,脾氣古怪、喜怒無常的神秘富豪,竟然會大駕光臨,來到她這小小的院落? 畫眉撐起虛弱的身子。 「鶯兒。」 「在。」 「替我更衣梳妝。」 「但是,夫人,您需要休息……」 「貴客來了,我不能失禮,至少得去致謝才行。」 鶯兒嘟著小嘴,雖然不贊同,但仍拿出衣裳,迅速替畫眉更衣梳妝。 半晌之後,畫眉才踏進潔淨儉樸的客廳。她雖然打扮妥當,但是服貼的衣裙、梳整後的發,更襯得她病容蒼白,更惹人心疼。 男人坐在椅上,黑紗笠帽後的眼,看著她虛弱的走近,心疼得幾乎要滴出血來。 「風爺,多謝您還特地走了這一趟。」她擠出笑容,輕聲說道。 他嘶啞的問:「你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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