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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那、那我吃一點就好。」她把門縫再打開一寫,伸手往盤子探去,口水迅速分泌。

  但是,孝國的動作更快,大手拿走盤上唯一的叉子,叉了一塊水蜜桃,喂到她嘴邊來,態度溫柔卻又堅定,不容許拒絕。

  她沒有防備,再說水蜜桃實在令人垂涎欲滴,小嘴本能張開,迫不及待吞下果肉嚼嚼嚼,填補空虛已久的胃部,甜潤的滋味在舌尖漫開。

  剛吞下一口,另一塊果肉又喂來,她再度張嘴。

  「好吃嗎?」他問道,完全不在意兩人之間隔著半開的房門,簡直像是在餵食野生的小動物。

  「嗯。」

  當季的水蜜桃,甜美又多汁,重新挑起她的食欲,吃得她欲罷不能。

  況且,水蜜桃已經被剝了皮、去了核,切成適口大小,完全免去麻煩的手續,還有人喂到嘴邊,這樣的待遇無疑寵溺過頭。

  「我有朋友住在梨山上,每年水蜜桃收成後,就會挑兩箱品質最好的寄來。你昨天去我家時沒吃到,所以我今天乾脆帶過來。」他帶了一整箱到向家,聽說她連續幾餐吃得少,上樓前跟欣欣借了廚房,剝皮切塊後才端上來。兩大顆水蜜桃,沒一會兒工夫,全進了婉麗的肚子。

  她滿足的籲了一口氣,想回臥房拿面紙擦擦嘴角,但長腿還沒踏出,孝國卻用拇指代勞,擦去她嘴邊殘餘的果汁。

  然後,他將姆指上的果汁,抵在薄唇上舔盡。

  她杏眼圓睜,愈睜愈大,目不轉睛的看著夢寐以求的景象,真的在眼前發生,粉潤紅唇顫顫的抽了一口氣、再一口氣,雙頰泛紅,之後大顆大顆的淚滴滾下雙頰……

  婉麗哭了。

  不是啜泣、不是嗚咽、不是抽噎,而是真真正正的嚎啕大哭!

  「怎麼了?」溫柔的語氣,跟粗糙的指形成強烈反差,一次又一次耐心抹去她的淚滴。「為什麼哭?誰惹你傷心了?」醇厚的男性嗓音在她耳畔問道。

  她想也不想,哭著衝撞進他寬闊的胸懷。換做是別的男人,肯定會被強大的力道,撞得跌飛出去,至少會額簸幾步,他因為長年練武,兼而反應靈敏,輕而易舉就接住她,還穩穩的不動如山。

  婉麗哭得更傷心了。

  她就算再傻,也知道剛才他那動作是在調情啊。

  他那充滿挑逗意涵的動作,原本該讓她心跳加速,羞得滿地打滾。

  但是,想到天不從人願,情苗才剛剛萌發,她就必須離開小鎮,眼淚就嘩啦啦落個不停。

  幼苗最是需要呵護,她要是這個時候離開,就像是把一盆冒了苗的蘭花閒置著,不澆水、不遮蔭、不施肥,這麼一來別說是妄想花開成串了,不論是再強壯的品種,擱著一陣子肯定就會枯萎。

  嗚嗚,老天爺啊,為什麼要這樣對待她?

  彷佛上蒼嫌她傷心得不夠徹底,孝國居然在這時使出大絕招!

  他的左手探到她肩胛骨下,右手抄起她的潤潤腿彎,強健的雙臂向上勾,輕而易舉的將她橫抱而起,大步走進房裡,大剌剌的坐在床上……

  這是傳說中的公、主、抱!

  這個姿勢,讓她整個人都緊緊貼著他。寬闊的胸膛、結實的臂膀,跟她棉質衣衫下的曲線貼合得恰到好處,彷佛生來就彼此相屬。

  在他的懷抱裡,她感覺自己變得嬌小、珍貴。

  「發生什麼事?」孝國低著頭,耐心溫柔的問道,灼燙的氣息吹拂過她的耳,撩起幾根烏黑髮絲。

  婉麗再也顧不得衿持,羞意全拋腦後,伸出雙手任性的緊摟他的頸項,淚濕的臉龐埋進他頸窩,用鼻音斷續咕噥著。

  「我不要跟你分開啦!」

  他耐著性子抱著她,任由溫熱淚水沿著頸項流下,濡濕黝黑的肌膚,以及高價的亞麻襯衫。直到滂沱淚雨稍停,才伸手從一旁面紙盒裡,抽出幾張面紙遞給她。

  稍微冷靜下來後,她用面紙抹去淚水,仍窩在他懷裡,哭泣雖然停了,但一會兒還平息不下來,斷續嗝得雙肩顗抖。

  「為什麼會提到分開的事?」他徐聲問道,五官深刻的俊臉輕靠在她烏黑如絲、透著蘭花幽香的發間。「我哪裡都沒有要去啊!」

  「可是,」她吸吸鼻子,可憐兮兮的說:「我要去新加坡了。」

  他沉默了幾秒,才問。

  「因為工作嗎?」

  「嗯,」她的雙手揉啊揉,把面紙都揉爛。「我簽的離職合約裡,有一條但書。離職五年之內,新加坡植物園只要提出要求,我就必須回去。」

  為威廉王子夫妻培育出的那盆萬代蘭,招來太多人喔目,讓她疲于應付。

  她當初一心只想離職,即使植物園提出不合理的要求,她也咬牙答應,只求儘快脫身。

  當然,她一直有心理準備,知道有一天必須再回去,卻料想不到竟會是在眼下這個關鍵的時刻!

  「你要去多久?」他問。

  「大概……」她含淚盤算了一會兒,想著昨天透過電腦視訊,得知的工作內容。「大概兩個月吧!」

  「那並不算很久。」他安慰著。

  「我覺得很久啊!」她言語中又有淚音。

  情苗剛冒,她還盼著「趕進度」呢,一天都不想離開他。兩個月時間多麼漫長難熬,俗話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六十天乘以三,算一算足足有一百八十呢!一百八十個秋天,還不把她熬死了!

  再說,他這麼搶手,鎮上多少女人的心裡都惦記著他。她一走就是兩個月,要是被哪個女人覷了空,就怕回來之後他身旁已經沒有她的位置了。

  婉麗自個兒心事滿滿,沒有察覺孝國垂斂的黑眸,掃過她蜜色長腿時,眸中閃過的純男性讚賞。

  「如果,我也陪你去新加坡呢?」他慢條斯理的提議。

  她的雙眼陡然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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