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典心 > 黑豹的牡丹 | 上頁 下頁 |
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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牡丹懶得理會,過度疼痛以及大量的失血,讓她愈來愈虛弱。她閉上雙眼,覺得整個世界,好像在旋轉著,而且愈是旋轉,她愈是暈眩。 可惡,好冷! 她究竟在這裡做什麼? 牡丹強迫自己思考,把注意力從傷口上的痛轉開。 對了,她得保護這個男人。 雖然,他很該死,但他不能死——還不能死! 「女人!」黑仲明的聲音,穿透她的暈眩,陡然響起。「把眼睛睜開!」他在命令她。 牡丹喘息著,被他的聲音,從逐漸灰暗的世界中強拉了回來。她睜開雙眼,卻赫然發現,那張俊臉靠得好近好近,幾乎是緊貼在她面前。 黝黑的俊臉上,有著怒氣。 「現在還不到睡覺的時間。」他厲聲說道。 「我……」她怒瞪著他,奠名氣惱。「我知道……」「那就給我保持清醒。」黑仲明回瞪著懷裡那臉色蒼白如雪的女人,霸道的要求。 「怕、怕我……弄髒了你的車嗎?」雖然虛弱得難受,但是她依然忍不住開口譏諷。 「沒錯。」強壯的雙臂,將她收抱得更緊。 他抬起頭來,銳利的黑眸望著前方街景,在估算距離的同時,仍堅持與她對話。「我這車是新的,才剛換沒幾天,我可不想讓它這麼快就髒掉。」「誰要你抱我上車,」她諷刺的說著,聲音卻變得好小好小。「這是你……咎由自取……」她吸了口氣,極力想振作,卻因為那一陣又一陣,從骨子裡竄出的惡寒,忍不住顫抖起來。 車子快速的穿過籠罩在夜色中的城市。 雖然,黑仲明熱得像個暖爐,但是軟躺在他懷中,她卻依然覺得冷,而肩上的槍傷,也從先前的劇痛,漸漸轉為麻木,她慢慢感覺不到疼痛,只覺得愈來愈冷,愈來愈虛弱。 真是諷刺呵,這個男人明明就是敵人,而她卻可能因為救了他,而死在他的懷裡。 牡丹的意識,逐漸變得模糊。因為失血過多她只覺得又困又倦,沉重的眼皮,再度落了下來黑暗滲入意識,逐漸把她吞沒。 「女人!看著我!」不要,她累了。 「把眼睛張開!」他的聲音冷得像冰,又熱得像火。 「女人!」她在黑暗之中,聽到他命令般的叫喚。 「把眼睛張開,不要讓我說第二次。」她還是沒有理會。 夠了,她好累,什麼也不想管,只想好好睡上一覺……尖銳的刺痛,驀地襲擊她沒有受傷的右肩。 那銳利的痛,讓她痛叫出聲,包圍她的黑暗,火速退去。 她痛得直冒冷汗,直覺的睜開眼睛,看見右肩的齒痕,過了幾秒才理解了什麼事。 他咬了她,而且咬得極狠,是那陣劇痛,讓她清醒了過來。 疼痛與氣惱,一股腦兒的湧上來,牡丹一時之間,也不知哪來的力氣,反射性的就揚手回擊,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啪! 黑仲明沒有閃避,被打得正著,嚴酷的俊臉上,瞬間出現一塊暗紅。 牡丹喘著氣,咬牙瞪著他。 「你在做什麼?」她質問著。 「讓你保持清醒。」他若無其事的回答,俊臉沒有絲毫不安,也沒有半點怒氣,只低下頭來,舔了舔她右肩上被他咬出的牙痕。「我警告過你了。」他淡淡的說。 這個男人,簡直跟野獸無異。 「我應該讓那顆子彈射穿你的腦袋。」她氣惱的說。 「沒錯,你是應該這麼做。」黑仲明揚起嘴角,對著那張雪白的小臉,冷冷一笑。「可惜來不及了。」疾馳中的車子,終於在黑家的宅邸前停下,老早有人通知,發生嚴重意外,整棟宅邸燈火通明,已以準備妥當,守門的僕人,更是見到車子停下,就立刻上前打開車門。 「黃醫師呢?」黑仲明抱著牡丹下車,大步直往屋裡走去。 他前腳才剛進客廳,一個戴著金邊眼鏡,發色淡灰的老紳士,已經提著皮箱走上前來。 「我在這裡,」他從容說道,神情鎮定,對這類事情習以為常。「情況怎麼樣了?」「她中槍了。」「子彈呢?」「還在傷口裡。」「意識如何?」黑仲明低頭看了懷裡的女人一眼,雖然她嘴唇發紫、臉色蒼白,只能偎靠在他肩頭上,但是她仍瞪著他,沒有閉上眼睛。 「她是清醒的。」「很好。」在兩個男人說話間,黑仲明已經抱著她來到了臥房。他將她放到床上,但手掌仍壓住她肩上的傷口。 黃醫師迅速戴上手套,用棉布沾職酒精,彎下腰來,仔細擦掉傷口附近的血跡,一邊端詳著傷口,還不忘一邊問話。 「小姐,你聽得見我說話嗎?」酒精的刺激,痛得她抽氣不已,一時之間開不了口,只能點頭響應。 黃醫師點了點頭,拿出一小罐玻璃瓶,跟一個鐵制盒子,從裡頭取出針筒。他熟練的把麻醉藥裝入針筒裡。 「我得把子彈挖出來。」他耐心的解說。 「現在,我替你打麻醉,但麻醉藥通常要等五到十分鐘之後,才會完全生效。你失血太多,我得儘快動手術止血,所以無法等到藥效完全生效。」那就代表著,她必須在痛覺尚未消失時,就承受手術的劇痛。為了活命,她沒有別的選擇。 她只能同意。「你、你動手吧……」黃醫師點點頭,將針頭紮入她的肩,然後抬起頭來,告訴始終沒有離開的黑仲明。「先生,你可以把手移開了。」黑仲明面無表情,將沾滿鮮血的手移開那條綁在她肩上、臨時充當止血帶的昂貴領帶。如今,那條領帶已經染滿她的血,再也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黃醫師拿起醫療用具,剪開了領帶,在仍汨流未止的鮮血中,稍微切開傷口,然後再把傷口撐開。 當手術刀劃下的瞬間,牡丹緊咬著唇,強忍著那陣劇痛,一顆顆汗珠,很快從她的額頭冒出。 原本,她還忍受得住。但是當那個醫生用鉗于撐開傷口時,她的忍耐已超過極限,那陣疼痛讓她失去理智,甚至握緊拳頭,想要攻擊加重她疼痛的醫生。 黑仲明的動作,卻比她更快。他不知何時,已經從另外一邊上床來,用染血的大手,牢牢握住她已經抬起來,預備攻擊的小手。 「別這麼做。攻擊他,不會讓事情更好過,只會讓他花費更長的時間。」他的指掌,抹去她額上冰冷的汗,黑眸注視著她。「現在,你必須忍耐。」忍耐?說得倒簡單! 那個正被醫生拿著銳利的鉗子,在傷口處翻攪尋找的人,又不是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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