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典心 > 富貴軟娘子 | 上頁 下頁 |
三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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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女人,你已經出嫁了!你家不在這裡,在西門堡!既然說要回家,就要回西門堡啊!」 「咦?」秀娃呆了一呆,猛地抬起頭來,淚珠還在掉個不停。 見到那些眼淚,西門貴胸中一緊,心情更惡劣了。他哼了一聲,低咆著說:「哭什麼哭!還不快過來!」 她卻還楞在原地。 「你……你是來帶我回去的?」 他撇了撇嘴,不耐煩到極點。「廢話!不然我大過年的,不在家裡睡覺,跑來這裡幹麼?」 秀娃的聲音很小很小。「我以為,你是特地來休了我的……」 「啥?」他擰皺濃眉,瞪著她問:「我沒事幹麼休了你?」 「因為……因為我對你們做出了那種事啊……」因為心虛,她的小臉愈垂愈低。 「我又不是笨蛋!」他咒了一聲。「我當然知道你會這麼做,是為了我們的安全!」 當然知道? 在一旁的東方翼,無聲的挑起濃眉,實在沒有想到,以頭腦簡單聞名北方的西門貴竟也能想到這一層。若不是有人特別提點了西門貴,就是他得對這個妹夫兼大舅子重新評價一番。 秀娃卻沒想那麼多,驚喜得熱淚盈眶。 「真的嗎?」她捂著胸口,紅唇輕顫。「夫君你不怪我?」 「我當然會怪你!只是我寬宏大量,不跟你計較。」他瞪了妻子一眼。「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你聽到了沒有?」 「聽到了。」她連連點頭,激動不已,只覺得連日的陰霾心情,像是走了一趟地獄,直到他開口時,她才再度回到人間。 「既然聽到了……」西門貴抬起了下巴,又下了命令。「那還不快點過來,我們回家了!」 回家。 多麼美好的一句話! 欣喜不已的秀娃,正想跑上前去,但是剛踏出腳步,她又猛地想起一件事,整個人像是被潑了桶冷水,又從春暖花開掉進冰天雪地。 「呃,夫君,可是……可是……」她絞著兩隻小手,怯懦的瞧瞧他又低下頭,貝齒輕咬著粉唇,淚水再度在眼眶打轉。 已經伸出手,準備抱妻子上馬的西門貴,見她站在原處,扭扭捏捏,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忍不住又怒聲大吼:「可是什麼?你又拖拉些什麼?有話要說,就一次說清楚啊!」 瞧大哥吼得這麼大聲,金寶實在看不下去,就怕嫂子被吼得昏了,急忙低聲提醒。 「大哥,不是這樣說的,你別罵她啊,要是嫂子一氣之下,不肯和我們回去怎辦?」 銀寶也搶著說話,對大哥的粗魯大感不滿。「對啊,大哥,剛剛出門之前,我們不是說好了,你得要哄哄她啊。」 西門貴眯著眼,正在考慮著要不要一手抓住一個弟弟的腦袋,讓這兩顆笨腦袋撞在一起,撞得他們頭昏眼花時,金寶已經坐直身子,露出安撫的笑容,對著秀娃喊道;「嫂子,你別哭了,大哥有話要跟你說。」 該死,他不該考慮。他應該當場動手才對,省得這兩個傢伙在旁邊聒噪的亂說話。 他用最兇惡的眼神,瞪著笑眯眯的弟弟。金寶卻半點也不怕,還大膽的推了推他,催促他快快開口。 「快啊、快啊,快和她說說,說了就沒事了。」 「沒錯,大哥,你快說啊,就我們早上告訴過你的,你還記得吧?」銀寶對他猛眨眼。 聽著丈夫與兩個小叔的對話,秀娃抬起頭來,濕潤的大眼充滿了困惑,直直望著馬背上的丈夫。 他要跟她說什麼? 不只是秀娃,在場的所有人,眼裡都充滿了好奇,全看著西門貴,就等著他開口。 終於,半晌之後,西門貴開口了。 「我……」 然後呢? 眾人瞪大眼睛,紛紛伸長脖子,想聽下文。 「大哥,別緊張,再來一次。」金寶悄聲鼓勵。 只見原本兇狠暴躁的西門貴,不自在的咕噥幾聲,才又再度吸氣,張嘴說道:「我……」 看他張著大嘴,大家也隨著那揚高的音調,提起了心、拉長了耳。 但是,跟上次一樣,除了那個「我」之外,他們什麼也沒聽見。 「夫君?」 秀娃仰起臉,還在癡癡等著,表情有著三分疑惑跟七分的期盼,烏黑的大眼看著丈夫,連眨也捨不得眨。 西門貴暗自咒駡一聲。 該死! 現場除了他,還有西門家和東方家的人,隨便加一加,少說也有幾十個人,所有人全盯著他,叫他怎麼說得出口? 幾度努力之後,西門貴「我」了半天,還是「我」不出個下文來,乾脆雙腿一夾,驅策駿馬迅速上前,腰一彎,手一伸,出其不意的就把妻子攔腰抱起,直接搶了帶走。 這搶了就跑的土匪行徑,讓旁觀者全嚇呆了,一時全都反應不過來,遭到劫掠的秀娃,更是匆忙抱住丈夫,在他懷裡驚呼出聲。 「啊?!夫、夫君,我們去哪裡?」 他惱羞成怒,對著那張小臉,吼出了答案。 「回家!」 駿馬四蹄齊揚,飛奔過銀白的原野,濺起了片片白雪。東方家的豪宅,很快的就消失在視線之外。 厚厚的積雪鋪蓋在原本蒼綠的原野上,放眼望去,四處只看得到積雪,看不見半點人跡。 不知道是丈夫的騎術太好,策馬奔馳時沒人趕得上,還是眾人有意要讓他們夫妻獨處,總之,不論是西門家的還是東方家的,兩方都沒人追來。 剛被搶上馬的時候,秀娃只來得及匆忙一瞥,卻還瞥見大哥從容的伸手,微笑對她揮手道別。 她心裡惶惶不安,小手緊抓著夫君的衣襟,感覺陣陣寒風持續撕扯著他和她的發。 大概是怕她冷著,他一抓她上馬,就拿厚厚的披風,把她包在懷裡,只是她身子雖然暖了,暴露在外的小臉,卻還是被冷風凍得紅紅的。 唉,可是,這是他的懷抱呢! 秀娃咬著唇瓣,將小臉埋進丈夫溫暖熱燙的胸膛,聽著那有力的心跳,只覺得心口又暖又燙。 原來,他沒有要休掉她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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