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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拿著絲絨盒子的他,仍在說著,那些她早已聽進耳裡、聽進心裡,背得滾瓜爛熟的話語。

  「你可以不必煮飯,咱們三餐都吃外頭。」

  「我會幫忙做家事。」

  驀地,那陣甜甜的暖意,湧上喉間,凝化為一個字。

  「好。」她說

  他沒聽清楚,還在滔滔不絕。

  「氣象局說,天氣要變冷了,兩個人睡,總比一個人睡來得暖和。」

  「我體溫高,能幫你暖被子,要是你冷的話──」他突然停頓下來,表情變得極為謹慎,一字一句的問道:「你剛剛說什麼?」

  宜靜沒有回答,清澈的眸子望著他,只有嬌紅的粉靨,以及羞怯的笑意,洩漏了她的答案。

  熊鎮東屏氣凝神,只覺得狂喜的情緒,正沖刷著他每個細胞。他百分之百確定,在半分鐘之前,他真的親耳聽見,她說出那個讓他渴望到幾乎要忘了心跳的字。

  他迫不及待的起身,三步並做兩步的沖到她面前,握緊她的小手。

  「你剛剛說好,是嗎?」

  下一秒,欣喜若狂的呼吼,在警政署前響起。

  「我聽到了,你說好!你說好!」熊鎮東狂喊著,將她攬進懷中,放肆的吻著她,直到兩人都氣喘吁吁。

  熱烈的吻,讓宜靜目眩,險些無法呼吸。下一瞬間,他竟還抱起她,手舞足蹈的在原地轉了起來。

  「丁宜靜,我愛你!」熊鎮東呼喊著,聲音不但傳遍警政署內外,甚至連幾條街外都聽得見。

  她羞紅了臉,小手推著他寬闊的雙肩。

  「快放我下來。」

  樂昏頭的熊鎮東,卻拒絕從命。他太高興了,他要讓全世界都知道,他此刻的快樂;他要讓全世界都知道,這個小女人,終於願意嫁他為妻。

  「不要,我不放你下來。我要再喊一次。」他抱著她,轉著轉著,直轉得她頭昏腦脹、目眩神迷,耳中只聽得見,他反覆呼喊的誓言。「丁宜靜,我愛你,我絕對不會讓你後悔嫁給我!」

  不會後悔?

  軟軟的紅唇上,噙著一絲冷笑。

  有時,她真痛恨自己的記憶力,兩年前的種種,至今回想起來,仍是歷歷在目。她記得他每個表情、每個動作、每句誓言……

  「宜靜?」

  低沉的聲音傳來。

  「宜靜?」

  那聲音像是投入水面的石子,讓回憶的畫面,逐一淩亂破碎。她回過神來,視線從手腕上的紅痕移開。

  「怎麼了嗎?」厲大功問,察覺到她的失神。

  「沒什麼。」

  她恢復鎮定,鏡片後的雙眸,不再流露出半點情緒,纖細的手指,開始在鍵盤上飛舞,彙整各類資料,把回憶拋到腦後。

  過去的事,都已經過去了。

  對她來說,不論是熊鎮東,或是那樁婚姻,都是她該快快遺忘,別再想起的人與事。

  他們的婚姻,只持續了一年多,這樁美女與野獸的結合,還成為警界歷年來的七大不可思議之一。但是,就在三個月前,婚姻破裂,兩人協議離婚,她帶著少量的行李,離開了熊鎮東,也拔下了手上的婚戒。

  雖然,回憶還殘留在心上,但總會有淡去的一天。就像是她指上的戒痕,也將一天比一天淺淡。

  這些痕跡,在將來的某一天,就會完全消失,再也看不見了。

  深夜。

  暗巷。

  寂靜的夜,響起一陣槍聲。

  鐵皮屋裡燈光亂晃,子彈呼嘯而出,屋內的對話,夾雜著槍聲,依舊隱約可辨。

  「怎麼回事?!」

  「他媽的,被包圍了!」

  「條子!到處都是條子!」

  裡頭的人嚷叫著,語氣驚慌,早已亂了手腳,抓著手邊的槍,往鐵皮屋四周掃射。

  十幾公尺外,在鎮暴車的掩護下,厲大功領著飛鷹特勤小組,占了最有利的位置,圍困住這群歹徒。

  「裡頭有三個人,火力並不強大。」在槍林彈雨下,宜靜的態度,仍是鎮定從容。「其中一個,是陳逵的合夥人孫一彪。根據線報,他今晚將跟陳逵碰頭。」

  「先逮住孫一彪,然後就能循線找到陳逵。」厲大功點頭,神情嚴肅,銳利的雙眼,始終注意著鐵皮屋的動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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