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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二


  「小傻瓜,我們還沒有『那個』。」

  「你說的『那個』,跟我說的『那個』難道不一樣嗎?」喔喔,要當夫妻,原來有這麼多深奧的秘密嗎?

  「不一樣。」

  「你解釋清楚點。」她要求。

  「現在還不行。」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

  蓮華神秘的一笑。「我們洞房花燭夜那晚。」

  「喔。」她小聲的應著,提起洞房花燭夜,就會臉紅心跳。

  吩咐侍衛處理方用正後,兩個人手牽手,一步步朝著最熟悉的屋子裡走去。那裡,即將就要成為他們的新房。

  「你為什麼會知道?」他邊走邊問道。

  她立刻明白,他問的是什麼。

  「因為,你的眼神變了,很快,但我還是看出來,那一瞬之間的改變。」就是那最最細微的改變,讓她察覺出異狀,才會堅持要跟來大廳,對方用正也早有提防。

  蓮華露出讚賞的神情。「原來,你如此聰明了。」

  「不是啦,我……」她有些害羞。「因為,我都一直看著你嘛,當然分辨得出差別。」

  他笑而不答,沒有告訴她,這種事並非「當然」。從來,就沒有人能察覺,他的心思轉變,但她卻能看穿,即使不用言語,也知道他想要做的是什麼。

  他們之間的默契,是難以言喻的奇蹟。

  回到屋子裡後,她堅持替他洗手,還重複洗了好多次,幾乎要把他的手都洗破皮了,總算才覺得放心。

  然後,她喜孜孜的跑到花廳裡,把箱子裡的喜服抱出來。那精緻華美的喜服,滿是鴛鴦與蝴蝶的刺繡,還鑲著許多小珍珠,一看就知道是貴重非凡的衣裳。

  她小心翼翼的把喜服放在床上,眉頭突然皺了一皺,再仔細確認之後,小嘴又不高興的嘟了起來,雙眼直瞪著喜服。

  「怎麼了?」蓮華從櫥櫃裡頭,先拿出某樣東西,才靠過來問。

  「有兩件喜服,都是新娘穿的。」討厭,還特地做了不同尺寸。

  「應該是宰相夫人送來的賀禮。」他笑了一笑,對驕縱的公主也無可奈何。「她願意免費提供龍門客棧的酒席,為我們宴客,當作是交換醉雞秘方的條件。但是,我沒有答應。」

  「為什麼不答應?」她問。

  「因為,那是你才能獨享的。」

  聽著他深情的寵溺,她咬著唇偷笑,但是看著那兩套喜服,心情驀地又咻咻咻住下滑。

  「不公平。」她的嘴嘟得更高了。「你穿起來一定比我好看。」全京城的人,哪個不知道他「美」名遠播?

  「我穿的當然是新郎的喜服。」他在她耳畔說著。「況且,在我心目中,你才是最美的。」

  他的話、他的聲音,聽入耳之後,總讓她覺得心裡暖暖甜甜的,怎麼聽也聽不膩。

  「真的嗎?」

  「真的。」他輕撫著,她衣裳下的身子,勾唇壞笑著說道:「我可是親眼看著你長大的。」

  事實如此,她無法否認,撒嬌的窩在他懷裡,因為他說得「真憑實據」,心裡總算舒坦了些,再也不把兩套喜服的事放在心上。

  「星星。」他把從櫥櫃裡拿出來的東西,拿到她面前。「你還記得這個嗎?」

  她雙眼一亮。

  「蝴蝶風箏!」是她小時候,拿來跟他一起玩的蝴蝶風箏。

  「對。」蓮華語音更輕。「記不記得那時,你跟我說,我們要像蝴蝶翅膀一樣,永遠都在一起?」

  「記得,」她轉過身去,仰頭望著那雙深邃的眸子。「我們還蓋了手印。」原來,在那個時候,他們就已經許下今生相守的誓言。

  「當年蓋的是手印,如今該印的,卻不再是手了。」他低下頭來,眼中無限溫柔,悄然靠近她的唇。「以吻為證,你覺得如何?」

  她羞紅了臉,難以拒絕,伸手環住他的頸項,迎上他溫柔熱烈的深吻,在他的吻中輕吟,彷佛在唱著一首幸福的歌。

  今生今世,他們永遠都會在一起。

  在春天的最後一天,宰相府邸的深處、僻靜的花園中,兩個男人正隔桌對弈,棋盤上戰況方酣。

  持黑子的是當朝宰相公孫明德,而持白子的則是大風堂總管沈飛鷹。兩人不論春夏秋冬、陰晴雨雪,每旬都會相約對弈。

  沈飛鷹注視著棋盤,口中吐出兩字。

  「難得。」

  「何出此言?」公孫明德挑眉。

  「我還不曾見過,你如此大方,竟將藏在袖中的那枚棋子,允許旁人用在公事以外的地方。」

  「那枚棋子本來就是顆活棋,不是不能用,只是少用罷了。」公孫明德淡然一笑。「再說,秦蓮華屢破奇案,獎勵屬下,也是我該盡的職責。」

  「我見過通緝令了。」沈飛鷹說道。

  「那麼,天下第一美人羅夢可也看過通緝令了?」

  「看了。」他言簡意賅。

  「然後?」

  「她又昏倒了。」

  「倒在你懷裡?」

  「沒錯,」些許笑意,染上薄唇。「每次都是。」

  「你可以不用伸手去接。」公孫提議。

  「那麼,她就會跌到地上。」是跌,而不是昏。

  「那不是很有趣嗎?」棋子一枚又一枚,在棋盤上起落。

  聽見這項提議,沈飛鷹抬起頭來,看了看多年好友。

  公孫望著棋盤,又問:「你想試試看嗎?」

  回想起那人人愛慕,從來被人捧在手裡怕摔了、含在嘴裡怕化了的羅夢,沈飛鷹嘴角笑意更深。

  「或許。」他的視線重回棋盤。「或許我真的會這麼做。」

  「到時候,請務必讓我在場。」

  「沒問題。」

  「哪天,你要讓夫人跌在地上時,也請務必讓我在場。」

  「一言為定。」

  棋戰一局又一局,兩人言語淡淡,只在提起心頭那個女子時,薄唇上才會染了淺笑。

  四下無人,只有最後的一抹春風,聽見他們的談話。

  然後,夏天降臨京城,一切如常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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