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典心 > 掌上明珠 | 上頁 下頁 |
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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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白浩然連忙叫喚著。「喂,那個誰誰誰……人呢?人呢?人都跑哪裡去了?」四周空蕩蕩,不論護衛或家丁,老早全逃光了。 「還不快快來人。」婦人也跟著喚著。 隨著婦人的叫喚,一個瘦弱的小廝,帽子壓得低低的,勇敢的站了出來,走到白浩然的面前,低頭應聲著。 「老爺請吩咐。」 「就你了。這一路之上,可要乖乖聽徐大鏢師差遣。」白浩然說道。 「是。」 偷偷瞄了徐厚一眼後,白浩然聲音壓低,迅速吩咐著。「還有,給我機靈點,在路上盯著他,別讓這傢伙碰壞了夜明珠。」 「是。」小廝始終低垂著頭,唯唯諾諾的說道。 耐心用盡的徐厚,看著主僕嘀嘀咕咕,也不知在說什麼,不耐煩的抱著錦盒,一邊往外走,一邊揚聲喊道—— 「要跟就快點,本大爺不等人的!」 「快去快去!」白浩然連忙催促。 小廝連連點頭,跑得匆忙,頭也不回的追了上去。 眼看徐厚與小廝踏出家門,白浩然才松了一口氣,頹然坐在太師椅上,大口大口的猛喘氣,一手頻頻拍著胸口。 呼,太好了! 這下子他有救了! 旁人將公孫明德說得如何公正嚴明、剛正不阿,但是事到臨頭,他卻派人來取白家的夜明珠,豈不是暗示著,只要交出夜明珠,此案就能從輕發落? 夜明珠雖然珍貴,但是能換得從輕發落,他縱然心疼卻也絕不吝惜。 只不過,儘管公孫明德要了夜明珠,白浩然卻還不敢掉以輕心。他太明白官場兇險,保險得是愈多愈好,他還得用別的東西,買通別的大官,才能更加保證大罪化小、小罪化無。 一改先前的謙卑恭敬,他又變回大老爺的嘴臉,一邊走出大廳,一邊厲聲喝問著:「人呢?給我滾出來!」 知道危機已過,護衛、家丁們一個接一個,慢吞吞的現身,個個雙眼垂地,吭都不敢吭一聲。 白浩然看也不看身後的妻子一眼,指著端著空蕩蕩的茶碗,預備走出大廳,回返後宅的丫鬟問道:「小姐呢?」 「回稟老爺,小姐還病著呢!」 「她是要病多久?」白浩然咬了咬牙,揚聲下令。「再去找大夫來替她診治,另外什麼阿膠、燕窩、鹿茸、魚翅、雪蛤全部都燉上,餐餐喂著她吃,務必把她的病養好。」 丫鬟與家丁們異口同聲的答應。 「是!」 自由! 美好的自由! 扮成小廝模樣的白秋霜,一路上苦苦強忍,直到走出了人口稠密的湖州城區,出城十多裡,路上看不到什麼來往行人時,才眼眶含淚,偷偷的露出欣喜的笑容。 喔喔喔喔,太好了!太好了! 她終於自由了! 要不是她自小飽讀詩書,教養良好,謹言慎行慣了,她簡直想趴跪下地,親吻這通往自由的康莊大道。 打從京城傳來消息後,她就以最快的速度「病倒」,開始了看起來纏綿病榻,侍兒扶起嬌無力,實際上吃飽喝足,努力儲存體力、打包首飾銀兩的日子,預備一逮到機會,就腳底抹油,快快逃離看來華美無比,實則跟監牢相去不遠的深宅大院。 爹爹的意圖,身為女兒的她,怎麼會不曉得? 再不找機會逃走,她肯定會遭殃,成為爹爹抵罪的犧牲品。 就連娘親也不贊同爹爹的做法,幫著她掩飾,替她收拾細軟,還覷了機會就通知她快快改裝,才讓她有機會,跟著這個粗野的男人逃出來。 白秋霜面對著空曠的前方,深深吸了一口氣,享受著自由的甘美氣息。 啊,自由的感覺是多麼的美好、多麼的幸福、多麼的教人感動、多麼的教人感到前所未有的—— 「喂!愣在那裡做什麼?」粗啞的男性嗓音響起。 美好的情緒,瞬間被敲擊得粉碎。 噢喔,她差點忘記了! 白秋霜垂下雙肩,清麗的臉上笑容盡失。不,她不算自由,在她與完全自由之間,還有一個阻礙——而且,還是一個很大很大的阻礙…… 她認命的轉過身去,看著眼前那個高壯得活像是,一堵磚牆似的男人。 雖說眼前這個人,算是她的恩人,但是娘親有交代,出門在外不比在家,千萬要掩飾女兒身,所以她老早決定,不向這男人透露半點實情。 只要離開家愈遠,她就愈是安全,現在無論如何,她都要爭取時間與空間,快快遠離江南。 但是,一瞧見徐厚,白秋霜就情不自禁的皺起眉頭。 這男人皮粗肉厚不說,態度又粗魯得很,沿路上指揮東、指揮西,還從褲兜裡撈出熱呼呼的銀子,要她去買酒買肉,害得她直往衣服上搓手,連想都不敢想像,他是把銀子放在哪裡。 他們搭著篷車,離開她出生的湖州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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