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嘟嘟 > 愛上別人的他 | 上頁 下頁


  當下,方容突然有種被糟蹋得無地自容的難堪。

  招蜂引蝶?!這竟是他男朋友對她的形容?!難道在他心中,她從頭到尾就是這麼不堪?!

  她的心就像被人用一把利刃捅穿了過去,鮮血沿著胸前和背脊汩汩流下,因為失血而失溫——她好冷。

  在淒淒的秋風中,她瑟縮著身子撂下一句賭氣的話:「既然我在你眼中……是這種人,我想……我們畢竟還是不適合……」她用力咬著下唇,幾乎滲出血來。她忘了唇上的疼痛,她聽見她用一種極為虛弱的聲音作了個驚天動地的決定。「我們……分手吧。」

  這種感情不是她要的——一直都不是。她要的是彼此的尊重、包容,互相的信任、鼓勵,而不是一味地付出卻付諸東流,不被珍惜、不被體諒。

  她狠下心來揮揮顫抖的手,攔了輛急駛而近的計程車,逃離了他惡狠狠的視線範圍。窗外漸漸遠去的他仍呆站在原地,緊握著因為忿怒而發抖的雙拳,好用力、好用力……方容簡直不敢想像若是挨了他一拳,會有多麼痛!

  車上的方容,心情蕩到了穀底……因為哭泣而充滿血絲的眼呆滯地鎖在窗外閃爍的霓虹,餘光瞥見前座的司機不時由車內的後照鏡好奇地打量著她;偏偏她雖難堪,卻還是克制不住啜泣、克制不住哽咽。

  她真的傷得好深、好深……與趙至新在一起一年多,她總是強迫自己讓步來配合他的生活,幾乎是無怨無悔的;而他,卻像一個被寵溺過頭的小孩一樣不知足,甚至變本加厲到不知分寸的地步。他抱持的想法是——「大男人」才叫有個性,太體貼女人就是「懦弱」。

  她一再地包容他,如今換來的不是他的成熟懂事,卻是他不可理喻的冷嘲熱諷。

  拖著疲累的影子回到宿舍,方容勉強睜著哭腫的困澀雙眼,百般不願地杵在書桌前準備明天考試的內容。

  漫漫長夜,支撐她的力量是一分渴望、一分希冀——期待電話鈴聲響起——即使只是一句安慰也好。只要一句安慰,她會原諒他,她會再給他一個機會,她相信她會的。

  但是,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她的希望成了失望,終於在天空露出魚肚白時全然被絕望所取代。腦子胡亂運作了一整夜,思緒混濁,頭痛欲裂。

  她遽然領悟到——這段戀情,早在她提出分手的那一刻起,就徹徹底底地結束了……

  她瞭解他的個性,尤其她脫口而出的話又是如此不留餘地,不給他任何臺階下;即使她說的是無心的氣話,不可違抗的他也不可能低聲下氣來挽回了……

  一個禮拜過去了,方容過了沒有他的一個禮拜。

  不見他的人,沒有他的電話,更失去了他的信息。他就像個隱形人一般從方容的世界中消失了……

  方容好幾次按捺不住緊張惶恐的心情拿起有如千金重的話筒,那按鍵卻總像通了的高壓電,電得她指尖顫抖而麻木。每每在壓下第八個按鍵時,總會前功盡棄地掛上電話。

  自此,方容變得憂鬱而沉默……

  雖然左思右想了許久,她對趙至新有的只是一分依賴、一分習慣,但她就是難過。難過的不全是失去了這段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戀情,而是許多許多的失望——對趙至新的幼稚、自私失望透頂。這滋味,是種蝕骨糾腸的痛楚。

  一旦習慣了身邊有人陪,分手之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變得異常難熬。時間的漫長、浩瀚和無盡,令人好畏懼。

  多少個夜裡輾轉難眠,思維浮動而不定。不想碰收音機,生怕又有一堆強說愁的樂句來勾起感傷的心;不敢出去走走,生怕蜇到曾經一起駐足的地方,舊地雖重遊,人事已全非;更不願進電影院,生怕街上那一對對親密的戀人在在觸及她的傷口,提醒她的悵惘和失落……

  從未體會過如此錐心的痛楚,方容開始時常靜坐發呆,或是偷偷蒙在被裡啜泣。室友見她幾天來總是形單影隻、獨來獨往,不見趙至新的蹤影,多少也明白了七八分。眉頭緊鎖著愁雲慘霧的方容著實令她們不忍和心疼;為了幫她重拾歡笑,她們拉著她一起去唱歌、逛街、看電影。而方容當然是興味索然、提不起興致,能推就推,推不掉則意興闌珊地跟著,像個無主孤魂似的。不但看喜劇電影笑不出來,連在KTV唱歌都能心有所感地哭得唏哩嘩啦,把幾個熱心好意的女孩弄得焦頭爛額、手足無措,還得使出渾身解數輪番安慰。

  她的陰霾,何時才會雲淡風清呢?她全然沒個准。

  好期待撥雲見日的一天哦。

  這晚,方容偶爾望望窗外皎潔的月,一面低頭吃著室友為她帶回來的晚餐。

  刹那間,一聲電話鈴聲劃破了靜寂。

  「喔,找容容啊。她在她在,請等一下……」小娟把話筒遞給方容,小聲地說:「是男生喔……嘻……聲音好好聽……」

  「喂,我是方容,你是……」她夾起貢丸正想送入口中。

  「方容,我是誰你認不出來嗎?我是帥哥翌啊。」

  她的詫異,從撲通一聲掉回湯中的貢丸可見一斑。

  「邵翌?!是你……少噁心了,你哪裡帥啊?」她口是心非地說道,心中升起極端的興奮。「奇怪,你怎會打電話找我?」

  「想你啊。」他又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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