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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他不肯坦然面對的曖昧態度,只讓真希更加篤定,他對夜遙的感覺不只是朋友。

  他為夜遙操心的程度,明顯與別人不同。他熟悉她的每項細微喜好,這樣費心迎合討巧她,然而夜遙是否如她一樣敏銳,是否感覺得到?

  「我要牛肉漢堡和可樂。」悠朗才開口點餐就被香織狠狠踩了一腳,痛得他很想抱住腳在原地轉圈圈。

  「你幹嘛?很痛耶!」

  這女人有虐待狂呀?每次和她見面勢必帶回一身傷當紀念。她難道不會選擇比較溫和的方式嗎?拍張大頭貼也是紀念呀,幹什麼非要在他身上掐出瘀青才算到此一遊?她真的很變態耶!

  「什麼意思嘛!跟我約會吃牛肉漢堡?你不想活啦?」

  「為什麼和你約會我不能吃牛肉漢堡?」夜遙就不像香織這麼無理取鬧,她從來不會對他動手動腳,更不會管他愛吃什麼。

  「廢話!我可不想等一下和你親嘴的時候分享你嘴裡噁心的洋蔥味,上次你想點煎餃吃的時候我不是已經說過了嗎?大蒜洋蔥之類的東西,約會嚴禁!你到底有沒有把我的話聽進去呀?」

  愈來愈無趣,難得見一次面,劈頭就開罵,悠朗摸摸鼻子,開始想念夜遙放在他胸前的溫柔指尖了。

  從來沒有料想到,自己會對一個見面第一天就上床的女孩這樣認真,他像走入一座迷霧森林,兜轉了一圈,以為自己會全身而退,卻發覺空氣之中彌漫的薄薄水氣,早在不知不覺間,濡濕了他的袖沿。

  她就這樣一點一滴滲透入他的靈魂、他的血肉。

  其實早在第一夜,他就已經對她有了異樣的感覺了,只是那天他臨時有事,否則他原先真的預備與她一同醒來迎接美麗的朝陽的。

  她卻看也不看就丟棄他的聯絡方式,親手阻絕了一切的可能。

  原以為從此就該斷了線,命運卻讓他們再度聚首,只是他們相見時,他的手已牽著另一個女孩的手了。

  「你最近老是這樣,忽然之間就進入神遊狀態,接吻接到一半就靈魂出竅;看恐怖電影的時候,自己一個人傻傻地偷笑;要和你牽手,你卻蹲下來猛然抱住我的腳……你知道嗎?我覺得一切都不太對勁了。」

  她不笨,至少在愛情裡她一向都拿高分,她大約知道悠朗的狀況代表著他們的愛情逐漸走樣。

  「想太多會頭痛,別想了,吃東西吧。」

  逃避!不要騙我!香織在心底對他大吼。卻也只能無奈地先吃東西去也。

  填飽了肚子,接下來的節目安排不外乎熱舞一陣,跳到筋疲力盡,再腿軟地撐到愛情賓館繼續打棉被戰。

  真的……很累。

  披散一頭柔軟髮絲在他赤裸的胸前,一根手指頭在他身上蜿蜒畫著繾綣的圈圈,香織的嘴邊掛著微笑道:

  「我很想知道,男人做完愛之後,心底究竟在想些什麼?」

  還能想著什麼?

  每次上床後,悠朗只覺得自己腦袋一片空白,充斥一種完全被掏空的茫然。

  點燃一支煙,悠朗不說話。男人很壞,明明不愛對方,卻還可以與對方相擁無礙,在那短暫理智混沌不清的時間片段,輕易就將靈魂出賣。

  「其實什麼都不想最好,各睡各的好覺;最慘的是,滿懷心事上床。像你這樣做愛不專心,最不可原諒!」香織的指頭在他胸前跳躍,一彈起直指他的鼻尖:「說實話,你在想什麼?」

  他當然曉得香織不傻,她既慧黠又敏銳,沒有人能夠在她面前隻手遮天而逃過一劫;尤其在愛情的領域,她就算傷風鼻塞都能輕易嗅出他的味道不對,更何況她健康良好。

  如果他說此刻腦海裡只有夜遙迷人的笑顏,香織會開心拍手贊許他的誠實嗎?

  「說謊太累了,愛情只是兩人單純的感覺對味,愛與不愛的是非題罷了,何必扯謊欺騙,無端增加我們簡單的腦袋的負擔?」香織掀開被單,光著身子跑去開冰箱,捱著冰冷空氣蹲著選啤酒。

  她真的好嬌小玲瓏,根本用不著練縮骨功都能窩進那座寒冷的小冰箱。

  「……」悠朗仍然保持沉默,因為他始終謹記夜遙叮囑不可鬆口的吩咐。

  「果然上床後聊天不是個好主意,啊……真是大失敗。」香織故作輕鬆的語氣,暫且稍稍化解了彼此緊繃的沉默僵局。

  其實,她也很害怕,害怕悠朗出口絕情。如果他坦然直言已不愛她了,她肯定會承受不住,說不定就直接鑽進眼前的小冰箱,窩在裡頭打死不出來,然後狠狠哭上一夜呢!

  然而他什麼也不透露,毫不在乎她快不快活。

  松了一口氣的同時,眼淚也不聽使喚地滴落下來。

  「香織,你在哭嗎?」他看見她背對著他的光滑肩膀在微微顫抖。

  奮力甩甩頭,香織將所有的哀傷全推出腦海,隨手抓起兩罐啤酒,用盡全力讓嘴角向上飛揚,笑容滿面問道:

  「要喝哪一種?」

  扔下手裡的香煙,大手撈起淩亂的床單,一個箭步至她面前,手臂與床單同時落下,將她無瑕晶瑩的身軀整個包住,收緊成為相擁無縫的親密氛圍。

  「還冷嗎?」

  如果她會感覺到冷,那絕對是因為他的心已經不在她身上了。好氣人喲!好不甘心呀!他明明就在身邊,卻覺得他比誰都還遙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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