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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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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她就這麼被他所感動,一切事情都簡單多了,偏偏她不,她不相信他的心,她再也不相信愛情了。 「因為我不愛你,所以註定仍是一場悲劇。」她出口無情地說出這樣殘忍話語的此際,身後的日輪同時悄然損落了,像在哀悼著什麼似的。 為什麼會落到這步田地?放著西岸好端端堆積如山的劇本計劃不理,居然跑到東岸的中國餐館去當打雜小弟?瑞凡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哪根筋不對了。 現在他正頂著大太陽辛苦揮汗,只為了某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劇團裡有一窩餓蟲等著填飽肚子,提在手上的保溫盒裡不斷溢出紅燒獅子頭的香味,害得瑞凡差點掉下眼淚。 他實在也餓扁了,那家中國餐館的差事真不是人幹的。從早上開工到中午一刻也不得閒,連吃飯的時間都沒有,要不是因為碧姬,他也不會受到這種委屈。 一面埋怨著,一面按著地圖上的住址找到了劇團的位置。中午時刻外送的差事絡繹不絕,唯一的好處是東西送到後可以偷空休息一下。 「不會吧?」 瑞凡抬頭望見小招牌上書著劇團的名字:藍格劇團。 怎麼可能?這份外賣的訂購電話明明是他接的,他百分百確定是碧姬打的,因為她還趁機消遣了他幾句。難不成真有這樣的巧合,碧姬當真名列藍格新戲的演員名單上? 想到碧姬可能參演自己的劇本,瑞凡就頭痛,因為他實在想不出有哪一個角色可能合適她。天曉得!他寫的可是古典細緻、上流社會的嚴謹故事,哪能容許她在臺上撒野而毀了他的心血結晶? 「我就說嘛!怎麼送個東西要這麼久時間?原來你早來了卻遲遲不進門。在門口迷路了不成?真不敢想像如果我不出來找人的話,你還要呆站在大門口多久?進來吧!」 碧姬穿著戲服奔出來,把瑞凡嚇了一大跳。他揉揉眼,想看清眼前究竟是誰?是碧姬沒錯,但他從來不曾知道,原來她可以如此沉靜古典,似乎一著戲服,氣質也隨之丕然一變。 不顧瑞凡腦筋呈空白狀態,碧姬拖著他進劇團內部的練習場,大聲嚷嚷:「午飯來了,大家快過來吃,真是餓死了,餓死了!」 碧姬一面說一面逕自伸手要去捉他盒裡的紅燒獅子頭,卻被他阻止:「先付錢再吃也不遲。」 「偷吃一口也不行呀?」 「不行!」他斬釘截鐵地答道。 「嘖,小器!」她對他扮鬼臉,要不是肚子鬧空城計一點力氣也沒有,她肯定老早一拳捶在他腦門上了。 瑞凡真心覺得只有在碧姬餓肚子的時候,他在她面前才能勉強找到一點他早已蕩然無存的尊嚴。 解決民生問題要緊,碧姬完全不顧自己身上穿的是十層雪紡紗縫製而成的優雅禮服,提起裙子露出兩隻美麗的光腳丫便拔腿狂奔,速速請款來換得飽餐一頓。 半晌,碧姬拉了個女子隨行回到瑞凡眼前。「這是我們劇團的經理人蕾秋,要錢的事找她准沒錯。現在,可以把飯菜給我了吧?」 瑞凡真恨不得當場挖個洞鑽下去躲個一百年都不要出來,因為他萬萬料想不到,自己居然這副德性出現在心儀的女子面前。 瞧瞧他,一身毫無美感泛黃肮髒的中國餐館外送制服,而他竟然穿著它讓蕾秋看笑話。此刻,瑞凡寧願蕾秋不要認出他來,否則初次見面留下的美好印象可能就從此消失殆盡。 更何況,他又該如何和蕾秋解釋他為何不寫戲而改當起打雜小弟?不行,她肯定會看輕他,甚至唾棄他。 蕾秋力持鎮定的將賬款結清,她開口想問他緣由:「瑞凡?你怎麼……」 碧姬卻打斷她的話頭,硬是拖走瑞凡。「走吧!我們一起吃午飯。」 瑞凡什麼都來不及說出口,就眼睜睜地看著蕾秋漸漸遠離他的視線範圍。 好像她吃東西的時候特別容易寂寞,非得要人陪才行。 「很好吃耶!你要不要試試看?」 碧姬把不曉得從哪裡變出來的口袋麵包打開,將事先預備好的生菜、蕃茄、絞碎的山藜豆連著他送來的紅燒獅子頭一起塞進麵包裡,最後再淋上中東的混合酸辣醬,這樣一個獨創的法拉費爾三明治就大功告成了。 確實是餓了,瑞凡懶懶地接過碧姬遞給他的法拉費爾三明治,食不知味地嚼了起來,一臉掩不住的沮喪與難捱。 「有那麼難下嚥嗎?苦著一張臉給誰看呀?」不懂瑞凡悲從何來,碧姬一吃飽就有力氣罵人了。 瑞凡想起蕾秋亮麗的臉龐,不禁又歎氣,他肯定被三振出局了,在她瞧見他這副落拓德性之後。 「你和我們劇團的苦命小姐蕾秋難不成有一腿呀?」 碧姬語出驚人的正中紅心,嚇得瑞凡兩眼睜得圓大,就是說不出話來。 「因為她剛才喊了你的名字嘛!所以我就猜你們認識。怎麼?你中意她?」 「中意她又怎樣?反正我是沒希望了。」 「不會啦!不曉得該算你命好還是她命不好,總之現在無疑是趁虛而入的大好機會。」 「趁虛而入?什麼意思?」 於是碧姬開始說起了故事,蕾秋的傷心故事該自三年前回溯起—— 「原先蕾秋與劇場界一點瓜葛都沒有,會走入藍格也是受到麥肯的影響。麥肯是藍格的前任團長,同時也是蕾秋的未婚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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