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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就只見他整天無所事事,又不像西蒙一樣是個搞藝術的,說是學生也未免太閑了吧?每天睡到中午才起床,比她這個待職的人還混得凶,碧姬實在不懂瑞凡來紐約的目的何在。

  如果回答說是來逃難的,不曉得她肯不肯相信,誰規定必須要有夢、有理想的人才能踏進紐約,他就只是來這裡窩著不走,如此罷了。

  「我也不知道我來這裡要幹嘛,只是現在窮得滴滴答,不找個工作都不行。」

  他匆忙遠行,只帶著少許現金橫越美洲大陸,現在早已面臨斷糧危機,幸好房租由劇團代繳,還有碧姬提供餐點,真是天無絕人之路。

  「你是來打工念書的嗎?東方人的臉孔到中國城的餐館去賺錢最好,半年就可以賺到入學基金,不過要小心移民局的一堆蟑螂,他們隨時預備逮你回國。」

  他很想告訴她,他不是暫時缺錢入學,更不預備念書,只是他想解釋她卻聽不進去,她的脾氣是認定了就是事實,沒什麼好商量的。算了,她要誤會就去誤會好了,他不想浪費口水。

  換個話題好了。「這把剪刀是你的吧?還給你。昨晚我才剛要進門,就差點被這只從天而降的奪命剪刀給刺死,幸好我命大沒事,看見你的窗口還亮著燈,猜想大概你又心情不好扔東西,再仔細一看,似乎西蒙也在你屋裡,所以我把剪刀留著,昨晚都不敢來打擾你。怎麼?昨晚你們發生什麼事?」

  昨晚……發生了什麼事?碧姬還真由衷希望有事情發生呢!可是那個東方小烏鴉一睡著之後,西蒙就沒電了,他們吵了吵,他便懶懶地回家睡覺。

  真無聊,為什麼她要愛上那個傢伙?好煩哪!

  「沒有錢、沒有夢,人生已經一塌糊塗了,為什麼還要費力去愛上一個人呢?真是累呀!」碧姬有感而發,一頭栽在沙發上不想起來。

  「你塗了半天的指甲油都是白塗的嗎?只是為了供你盡興弄髒沙發椅?」她這個姿勢只怕手腳的指甲油都和純白沙發罩攪和在一塊了。

  碧姬聞言,哎呀大叫一聲,旋即吆喝起來:「那你還呆坐在那裡幹啥?不會過來抱我?」

  「抱你?」不明白這女人為什麼老覺得她一個口令他就該一個動作呢?他又不是上輩子欠她的。

  「不然我這樣怎麼起來?」她的指頭黏在沙發上,她可不想亂動以免擴大災情。

  他只好乖乖照做,如果碧姬存心要他陷入她的溫柔鄉,料想他也不敢抵抗。一個女人能控制一個男人到這種地步,實在高杆。

  她安心賴在他懷裡,不必顧忌指甲油會不會髒了他的衣服,兩隻手很不安分地探到他胸口。不會吧?這女人怎麼隨時都可以發情?好像想到就來一樣的隨性。

  「碧姬,你在做什麼?」他按住她不規矩的手。

  她完全不理會他,眉頭皺也不皺一下,甩開他的手,直直探進他的衣裳裡。「記得昨天西蒙說過……」

  弄不懂她怎麼突然一個興頭熱中他的胸膛。哎呀!該不會是那一天西蒙幹的好事?

  瑞凡腦筋轉得太慢了,碧姬早剝開他的襯衫,兩眼直碌碌盯著他胸前兩排大字:沒和碧姬上過床,你就不算到紐約一遊!

  「這……算什麼嘛!」碧姬整個人都僵住了,眼底迅速燃起熊熊怒火。

  都是西蒙那該死的渾賬!送他的見面禮居然是在他胸前刺下這些難堪傷人的字眼,雖然是暫時性的刺青,兩個星期自然會褪去,卻害得他這幾天都不敢到公共浴室去洗澡,無非是怕碧姬看見呀!

  「我可以解釋的……」

  碧姬戳著他的胸口:「是西蒙幹的好事,對不對?」她的眼裡有流不出來的眼淚。

  「碧姬——」瑞凡不曉得這件事他有什麼地方可以幫得上忙,至少如果她在他面前落淚的話,他能即時伸出掌心盛接住她不願墜地、就此破碎的淚水。

  若不是他知道她對西蒙的心意,他便能夠如常保持冷漠,但是既然他已經明瞭了,他就無法不踩線,無法不被她捲入她狂愛的暴風圈中,一同受苦難。

  算他倒黴,他認了。

  「他好壞,我一定找他算賬!」終究,她的眼淚沒有滴下來,他便無法為她做點什麼,只是臨去之前她在他胸膛狠狠捶了一記,引發他的悶哼,也同時令他不幸地內傷好久。

  心底有氣不出分明是對不起自己,所以碧姬始終信奉這套「有氣當出直需出」的哲學。

  當下她便拖著瑞凡往外跑,要不是他好意提醒,她根本連鞋子都忘了穿呢。

  現在的她,一心一意只想海扁西蒙那渾球一頓。

  「你和他去算賬,拉著我幹嘛?」瑞凡不懂自己怎麼莫名地又攪和進去。

  碧姬氣得鼻孔都冒煙了:「你是證據呀!」她唰的一聲撕裂他的襯衫,氣憤填膺指著他胸口的字句。「一個活生生的鐵證!」

  看看他,真是多嘴多惹事,幹嘛還問東問西,乖乖跟著她走不就沒事了,現在可好,不但把她沸騰的怒火熊熊引燃,還平白賠上一件名牌襯衫。瑞凡真是欲哭無淚。

  碧姬走得迅速,壓根忘了被她反鎖在浴室的畔寧該如何是好。

  「我洗好了,放我出來吧!」回應畔甯的是滿室寂靜無聲。

  畔寧感覺不對勁,覆耳在門板上。這門板出奇地薄,連樓下中東熟食店裡夥計的吆喝聲都聽得一清二楚,卻竟然聽不見碧姬的聲音。

  不會吧?碧姬竟然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不管?畔寧真不敢相信。

  忽然之間,她開始覺得恐懼,這個破爛簡陋的公共浴室仿佛要張嘴一口吞噬她,不要!她不要被困在這種地方。

  「誰來救救我?放我出去!有沒有人聽見?放我出去!」她持續捶打著門板,扯開嗓門使勁的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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