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續前緣(31)_淡霞

三十一

　　「快向母親答謝，曉雪。」

　　當菲爾無意喊出曉雪的名字之際，老夫人原本平靜的臉上，像受到驚嚇般扭曲了起來。

　　「你叫她什麼？」老夫人驚恐萬分的問。

　　「母親，您先別激動……」菲爾也察覺到自己的疏忽，欲蓋彌彰的道：「我剛才叫錯了名字。」

　　「不！不！」老夫人兩眼發直地瞪著一臉錯愕不已的曉雪，「你……你回來報仇是嗎？你恨我害死了你，所以你現在要來向我索命。」

　　曉雪萬萬沒料到她的反應竟是如此激動，急得她想向前安撫老夫人，但夫人卻像看到鬼似的尖叫。

　　「不！不要抓我，我錯了！我不想死，我不想死！」一聲淒厲的叫聲由她口中吼出後，她原本虛弱的心臟承受不了這樣的激動，只見她一口氣提不上來，兩眼一瞪在眾人的驚叫聲中斷了氣。

　　「母親！」

　　「老夫人！」

　　原本歡樂的場面變成一片混亂與哀傷……

　　老夫人曾是害死她的兇手，但是現在她卻反成了害死老夫人的兇手，上天究竟要到何時才能停止對她的捉弄啊！

　　第十章

　　「曉雪小姐，你怎麼又吃得這麼少？」茜兒憂心仲仲的看著食欲不佳的曉雪。「你再這麼下去不行的，你是孕婦，我媽說你得把身子顧好，才能生下健康的寶寶。」

　　「我知道，我也儘量地吃，可是，我就是吃不下。」老夫人的死讓曉雪自責不已，雖然她不殺伯仁，伯仁卻因她而死，她的無奈又有誰知道。

　　今天老夫人舉行葬禮，但菲爾卻堅持不讓她出席葬禮，雖然他可能是擔心她有孕在身，怕她會承受不了葬禮悲傷的氣氛，才不讓她參加。

　　但是，她卻因此而更感自責。

　　自從老夫人去世後，菲爾忙著葬禮的事，忙得連跟她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曉雪從茜兒口中得知，他為母親的死感到十分哀傷，而她這個為人妻子的，卻沒能安慰他，只因——她是害死他母親的兇手。

　　灰濛濛的天空和她此時低落的心情十分相似。

　　「茜兒，主人回來了嗎？」可悲呀！她只能透過僕人知道丈夫的一切。

　　「回來了。」

　　「他吃過東西了嗎？」曉雪關心的問。

　　「主人的胃口也跟你一樣，不過你放心好了，有西達先生陪著主人，他應該沒事的。」

　　茜兒的話仍讓她不能安心。

　　「曉雪小姐，你要去哪裡？」

　　「我想去看看菲爾。」雖然只有三天，但是對她而言，仿佛已隔了三個世紀那麼長。

　　來到書房外，正見西達從裡頭走了出來。一見到她，他馬上恭敬的欠身行禮。

　　「西達，菲爾還好吧？」

　　「主人有些傷心，不過相信很快就會從悲傷中恢復過來。」見到她欲推門而入，西達出聲阻止道：「現在還是讓主人一個人靜一靜比較好。」

　　她聽從西達的建議，沒有進去書房。

　　書房的門只是一片薄薄的木板，但是對曉雪而言，它卻像銅牆鐵壁般將她和菲爾遠遠隔離開來。

　　又過了三天，老夫人去世的哀傷隨著時間的過去逐漸淡化。

　　但是對曉雪而言，她覺得分分秒秒都是一種折磨，雖然菲爾好像已走出喪母的哀傷，但是他對她的態度卻不復從前。

　　也許他仍關心她，但他的關心似乎只限於她肚子裡的孩子。她感覺到他又把她遠遠的隔絕在他的心房之外，即使他們住在同一個屋簷下，睡同一張床，但是，她卻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

　　他在怪她害死老夫人嗎？也許她該為此事負點責任，但是，她也是無辜的，她也是受害人呀！

　　為什麼菲爾要怪她呢？

　　不去面對問題並不表示問題不存在，而她也從來不是個畏縮、逃避現實的人。

　　所以，她要問個明白！

　　推開書房的門，曉雪馬上被濃烈的煙味嗆得咳出聲，菲爾隨即把手指中才抽了二口的煙熄掉。

　　「這麼晚了，你為什麼還不休息？」為了怕濃烈的煙味影響她肚子裡的孩子，他馬上把窗戶打開，一陣涼風馬上灌了進來，令只著薄綿質料睡衣的曉雪，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為什麼不加件睡袍？」他帶著濃濃的責備口氣道：「你要是受了風寒怎麼辦？不懂得照顧自己，怎麼照顧BABY？」

　　「菲爾……」她好想念他溫柔的懷抱、溫柔的言語，而不是此刻這樣冷淡的苛責。

　　「快回房去休息。」沒有半絲溫柔，他的催促只有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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