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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溫德明眼中淚光閃閃。

  溫港生瞄了兒子一眼,迅速地招手喚來後面幾個彪形大漢,不由分說的便架走溫德明。

  這一切來得太快,溫德明根本沒想到父親會使出這一招,等他回過神,他已被硬塞到轎車內,左右各坐了一位彪形大漢,令他動彈不得。

  隔著車窗的玻璃,林怡芝看見他不斷地對她說話,可是說些什麼她卻無法聽到。

  車子揚長而去,林怡芝所有要說的話全卡在她喉中,呼吸愈來愈困難;她撩起裙擺想追過去,但是雙腳卻如被釘死似地動也不動;接著,她突然就像一團軟泥一樣的倒了下去……

  林怡芝流了一整夜的淚。

  沈馥和陳柔兒的淚水也沒歇過。

  即使事隔這麼多年,她們只要想到林怡芝的遭遇莫不同掬一把淚。

  「為什麼怡芝就不能將過去忘記?」沈馥忿忿不平的。

  陳柔兒凝視林怡芝好一會兒,眼神透露著瞭解。

  人的一生,也許有些事可以淡忘,但也有些事就像烙印烙在心上,一直到死想忘也忘不了。對林怡芝的一切,她感同身受;就如同邵飛一樣。

  當邵飛的名字再次閃過她腦子,她渾身像遭電擊似地無法動彈。

  這個已被遺忘許久的名字,怎麼會突然在此刻記起?

  突然?真的是突然嗎?

  「它」曾像把刀,狠狠地刺在她心中,拔出來又怕心會四分五裂,不拔卻令她生不如死。

  告訴自己千次、萬次,要把過去埋藏,但又談何容易啊?!

  她知道過去就如鬼魅般緊緊跟隨她,有的只是自己欺騙自己。

  一綹長長的髮絲,順勢飄落到她鼻前,她輕易地用手指撥開,這才發現她的手不住地顫抖。原來她是如此的在意他,不去想他——好難、好難!

  午夜夢回,她都在哭泣中醒來,只因夢見了「他」。

  堅強的背面是如此脆弱而不堪一擊的。

  「我去看看諒諒有沒有踢被。」她連忙深吸口氣,像逃兵似地逃離沈馥滿是疑問的注視。

  原以為轉移心思就不會再想他,沒想到在見到女兒酷似他的臉蛋時,那種思念更是排山倒海淹沒了她,令她毫無招架之力。

  她被打敗了!不!應該說,她從來沒有贏過。她還是如此想他,即使他曾經如此無情狠心地待她。

  恨他吧!恨他吧……愛他!愛他……兩個意念如同兩支軍隊,在她內心底層彼此抗拒著,她好不容易才湊合好的心又被撕裂開來。

  她還有「心」嗎?

  不!她早已是一個無心的人。

  只因她的心在七年前就已被一個叫邵飛的人給偷走了。

  新婚之夜因李家生爛醉如泥而使林怡芝逃過一劫。

  但好運還是遺棄了她……砰!房門被踹開來,李家生帶著微醺和沖天的煙味、檳榔味走進來。

  林怡芝緊緊挨著床沿,雙手放在背後,一雙眼睛像只充滿防禦的母豹,不敢鬆懈地敵視著對方。

  李家生對著她露出一個陰沉的笑容。

  「幹嘛見了我跟見了鬼似的?難不成怕我會強姦你——呃,夫妻之間用這兩個字有點奇怪。」

  林怡芝一張臉差不多全白了,卻還勉強自己挺直背脊,聲音有些顫抖。

  「你別過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啊!」他彷佛沒聽清楚似地說:「你說你想怎樣?」

  「我……我……」沒有時間考慮了,她的手從背後伸出來,一把銳剪朝著他的方向指著。

  李家生愣了一下。

  「你拿剪刀做什麼?想我死啊?我狠狠的你不知道嗎?我就不信你殺得了我,小心你會先死!不過我是會讓你爽死的。」

  「你別過來!」她握著刀柄的手心都冒出汗了。

  「把刀放下,我叫你把刀放下!」見她不畏懼,李家生臉都綠了,聲音提高了八度,尖銳得像汽車喇叭聲。

  「我不會放的,除非你答應不再碰我!」這次她是吃了秤鉈鐵了心了。

  經她一說,李家生就更加發狠了。
  「臭婊子,你敬酒不吃想吃罰酒啊?好,我非讓你知道我真正的功力不可,我李家生可是——喂!想幹什麼?你可別亂來。」

  「我知道我打不過你,」她突然把刀鋒一轉,轉向自己的喉嚨,眼中露出一絲痛苦憂傷的神色。「但我可以死,死了一了百了!」

  李家生從頭上冒出一顆汗珠!

  「你別亂來,把刀放下……」

  「除非你答應永遠不碰我!」她用力的把刀更抵近些,大有一死的決心。

  李家生被她的舉動給嚇壞了。

  林怡芝可是他手中的一張王牌,他豈可如此輕易的就讓她死?為了往後的日子……他不得不把態度軟化下來。

  「你的要求我可以答應你。」他回答得十分乾脆,反正只要有錢,要什麼樣的女人沒有?而且……林怡芝是以懷疑的眼光瞅著他,分不出他話中的真實性有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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