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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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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的想法說穿了也沒什麼。」廳中她平靜的說,目光掃過在場的眾人,「夷人強悍,大將卻沒幾個,我打算直接殺了薛玄。」 這答案除李熙平外,眾人皆是一怔。 「這……要殺薛玄談何容易?」有人遲疑的道出大家心中的疑惑。 殺了主帥便等於廢了一整支軍隊,每個人固然都曉得這個道理,但一軍之將帥有這麼好殺的嗎? 這三年來,夷軍上下對穆將軍都是又怕又恨,也有許多人巴不得他這個夏國主將早點死,可他現在還不是活得好好的? 「因此我打算行刺。」穆可清好整以暇道,「景王殿下善觀天象,已知後天晚上天候不佳,烏雲遮月,我們打算趁夜摸進夷族軍營中,殺了薛玄。」 「將軍,夷軍紮營處地勢平坦,正緊盯著景城動靜,就算天候再不佳,我們也不可能在不驚動夷軍的情況下,出動一小隊去暗殺薛玄!」 眾人臉色難看的質疑,覺得提出的主意根本不可能實現。 「我沒有要出動一支軍隊。」穆可清唇角微微一勾,眼裡卻沒有半點笑意。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這回行刺薛玄一事,由我和你們將軍去,不帶其他人。」李熙平代為解釋,「一支軍隊的行蹤不好隱匿,兩個人卻容易得多,景城中以我們兩人武功為最,所以我們去就好。」 「那怎麼成?!」 「是啊,怎麼能讓殿下和將軍去冒險!」 議事廳裡頓時亂成一片,所有人齊聲反對。 「夠了,究竟我是將軍還是你們是將軍?」穆可清喝道,她內力深厚,輕易將所有雜音都壓了下去,「此事我心意已決,這會兒也不是要聽你們的意見,是你們堅持要我說,我才透露。這事便這麼辦,不必再多說。」 穆可清的威嚴深植人心,她的話一出,縱使大夥仍有不安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之後聽其安排往後守城的區域,並且被嚴令告誡絕不洩露此計畫後,才憂心忡忡的回家。 最後議事廳中,僅剩穆可清與李熙平兩人。 「熙平,你說……我堅持這麼做,是不是太任性了?」許久,她才遲疑的開口問。 李熙平看著穆可清難得流露迷惘的神情,知其心中對此計也沒有多少把握,只是形勢所逼,不得不為,他胸口突地有些隱隱作痛。 背負著所有人的期待,想必是件極辛苦的事吧? 每個人都來找可清要方法、期望他化不可能為可能,卻忘了他不過是個凡人,和所有人一樣,也會有軟弱、不確定的時候。 不知怎地,習慣看到堅毅果決、總一副胸有成竹模樣的穆將軍,乍見眼前有幾分脆弱的可清,他竟生出幾分心疼。 「是很任性沒錯。」他定定的瞧著面露詫異的可清,然後輕歎,「不過如果可以的話,我倒希望你能再更任性些。」 比如說,任性的一走了之,離開這無視他殫精竭力鎮守邊關、不斷利用他卻又防著他的國家,或是不再支持那為了權勢而放棄他的二哥。 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寧以自己的性命為賭注,換得景城的一線生機。 他知道可清不是貪功名的人,可也正因為知道,所以更為他感到不舍。 穆可清震驚的回望著他,好半晌才啞聲道:「沒想到……身為皇子的你,居然會這麼想。」更不可思議的是,她竟聽懂了他那沒頭沒腦的話。 和熙平才認識多久?為何她卻覺得自己好像認識了他大半輩子? 他明明是李東廷的兒子,卻為她抱不平……就算那話只是說好聽的,她也很感動了,更何況熙平不是那種會說漂亮話的人。這男人表面隨和,內心卻自有一股傲氣,不屑說違心之論。 她很清楚,若今天換作李燦璃,即使再心疼她,也不會說出這種會讓人當成把柄的話。所以,這一句話又怎能不令她動容? 她過去對李燦璃是戀慕的,可如今對熙平,卻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信賴,想要倚靠,甚至……覺得他就像缺失的靈魂一角,遇上了才能填補了心中的空洞,才能從難言的疲憊中得到安慰解脫。 明知他是李燦璃的弟弟、是五皇子,是她根本不該有進一步往來的對象,可她仍無法克制心中那份因他而生的悸動。 「若非先師遺命,我壓根不想回去當什麼皇子。」李熙平眼中閃過一抹厭煩。 穆可清一怔,暫時忘了迫在眉睫的軍情,忍不住好奇起他的事。「你原不想回去?」 「當皇子有什麼好?」他面無表情的道,「我兩歲時被師父帶走,一直和師父相依為命,直到十六歲那年師父逝世前,我的人生只有師父一個家人。」 她很是訝異。 雖然本來就知道他不喜歡充滿爾虞我詐和虛偽的人事物,也對當皇親國戚沒什麼興趣,但她還是很驚訝他這樣看待他的父兄。 穆可清猶豫了一下,「可我聽說聖上待你挺不錯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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