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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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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話一出,所有人都呆住了,尤其是子甫格外震愕。 「靈兒怎麼會是辰綾公主?」這靈兒樣貌毫不起眼,怎麼會是傳聞裡繼承了母親美貌的辰綾公主? 不過如果今天躺在床榻上的是辰綾公主……子甫忽有幾分動搖。 畢竟那是他父親效忠的君王之女,他手裡握有唯一能左右她生死的寶物,真能袖手旁觀不加以救治? 「我只是打個比方罷了,」殷華疲倦的道,揮了揮手,「好了,除了子甫,其他人都下去吧。」 「是。」 「殿下,您說靈兒是辰綾公主……是什麼意思?」待其他人退下後,子甫忍不住問道。 他瞭解自己的主子,明白殷華不會無緣無故打這種比方。 可他怎麼看,都不覺得靈兒會是辰綾公主。 殷華的手輕撫過她的臉頰。 過去總覺得她會一直待在他身邊,因此一點也不急,可如今她生命垂危,他卻突然覺得自己有好多想說的話還沒對她說,有好多想為她做的事尚未做。 他很後悔。 日後他當上明君又如何?身邊若沒了她,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我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殷華喃聲道。 黑山說,她穿著一件蠶衣,所以樣貌變得平凡? 聽起來那蠶衣倒是件寶物,他的手開始往下,當來到她胸前時,明明手是懸空的,還差一寸才碰到她的身子,可他卻感覺手似觸及一柔軟的皮革。 他將掌收攏成拳,輕輕往上一提,一件質地輕薄的雪白皮革突然平空出現了。 而蠶衣底下,正是那張令人過目難忘的麗容。 「靈兒……綾兒……原來這就是你沒告訴我的秘密嗎?」他苦笑。 只是如果可以,他寧願她好好的,他永遠不知道她的真實身份也沒關係。 *** 辰綾覺得自己陷入長長的黑暗之中。 那是種很奇特的經歷。其實她還有幾分意識,有時模糊,有時清晰,就像人在半夢半醒之間。 起初她現實和夢境的交界非常混亂,常不曉得到底什麼是真實什麼是夢,但到後來她便慢慢能分得出自己哪時是在睡夢中,哪時醒著。 只是無論睡或醒,她都沒辦法睜開眼看看某個天天來看她的男人,和他說上幾句話。 不過雖然她不能說話,這段時間裡卻聽了許多,也感受不少。 殷華派了幾個人照顧她。 最初派來的那三個宮女動作很粗魯,常弄疼了她,她雖然不能動不能言,卻仍有痛感。 再加上那時她體內毒素剛除,五臟六腑毀了大半,燒灼的痛感仍非常劇烈,就算喝了大量的麻藥也無法完全止痛,再加上她們搬動她時非常粗魯大力,更讓她有好幾次痛得很想乾脆死了算了。 有一次她清醒時,殷華來看她,他將她抱在懷裡,輕輕對她說了什麼,那時她的感官仍遲鈍,因此聽得不是很清楚。 然而光是聽著他的聲音,她就覺得很心安,身體明明痛得厲害,卻又有了求生的意志。 當察覺他要離去時,她心底死命呐喊著不想他走,那情緒是如此鮮明而強烈,突然兩行淚便從她眼角滑落。 見到她的淚,殷華整個人都慌了,那還是她第一次知道,原來這男人也有害怕的時候。 聽他慌張的說著安撫的話,她很感動,也有些竊喜,再加上心底委屈,身體又痛得難受,他越說,她的眼淚卻掉越凶,一發不可收拾。 沒想到被逼到極限後,那男人反而冷靜了。 他撩開她的衣服,開始一寸寸輕撫並檢視她的肌膚,她又羞又惱,只可惜連動根小指或出聲抗議都辦不到。 然後他發現了她的肩頭及上臂有幾個指甲劃出的傷痕,甚至腰間還有磕傷的瘀青,是那些粗魯的宮女們在翻動她時不小心弄出來的。 他大怒,讓人把那三個宮女拖下去打了十個板子,並重新換了批人來。 這下所有人都知道,繆靈兒……不,應該說辰綾公主,就算昏迷了都還能向殷華「告狀」,而且只要被她告了狀,下場必定淒慘無比。 從此之後,凡被派來伺候她的人,無不小心翼翼,就怕又被她「告狀」。 其實她很冤枉的,如果她能說話,一定會告訴他,為了這點小事嚴懲下人,絕非明君所為。 不過她口不能言,也只好作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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