蠶衣(3)_丹甯_學達書庫

三

　　女孩時期的阿璃，救下被術士追殺而奄奄一息的它，她以為自己只是無意間救下一匹神駿寶馬。

　　而它為了留在她身邊，也就一直讓她這樣以為著……

　　所幸辰未一向極寵阿璃，她喜歡它，他就讓它一併留在宮中。

　　直到三天前，發生那場毫無預兆的宮變，她突然拉著女兒到它專屬的馬廄，將辰綾託付給它。

　　「流雲，我知道你聽得懂我說的話……請你帶著小綾逃到安全的地方，好嗎？哪兒都好，我只希望她平平安安長大。」那是她生平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向它提出請求。

　　一支長箭在她背上顫動著，可她不顧身上傷勢，只求它送走她心愛的女兒。

　　它既憤怒又哀傷的嘶叫著，不願離她而去。

　　要死，它也想和她死在一起，不肯獨活。

　　「拜託你，流雲，方兒和辰未都已經死了，你總不會希望我連僅存的女兒都保不住吧？」她苦苦哀求道，鮮血浸透身上華美的宮服。

　　而它完全無法拒絕，並痛恨著自己明明身為妖，卻連保護重要的人的能力都沒有。

　　皇帝死了，太子也死了，甚至連阿璃也無法倖免，辰綾是阿璃在這世上最後的親人及血脈。

　　它只能拚最後一口氣保住她。

　　「你和阿璃長得真像。」流雲望向女孩，透過那張稚嫩的臉蛋，追憶它深愛的女人，「這不是好事。」

　　阿璃當年身為北蠻第一美人，最後淪為北蠻向冀國進貢的物品，若非後來與太子辰未相戀，辰未更在登基後不顧一切責難壓力封她為後，她在冀國的生活也不會如此順遂……

　　白馬突然吐出一大口鮮血，哀鳴一聲，四肢跪倒在地。

　　「流雲，你怎麼了？」辰綾著急的想扶它，可一個才十歲的女孩，又怎麼撐得起一匹高大的馬兒？她急了，「我去找人來幫你。」

　　「別忙了，我自知大限將至。」白馬虛弱道。

　　將阿璃的女兒送到這最安全的地方，已耗盡了它這只弱妖的所有修為與力量，不可能活成了。

　　「可、可是……」辰綾慌了。

　　是流雲帶她逃出來的，如今她也只剩下它，為何轉眼間它也要離開了？

　　「別傷心，我是要去見阿璃呢！」至少它在地下遇到阿璃，可以驕傲的告訴她，自己不付所托。

　　辰綾仍是搖頭，將唇咬得死緊，以免嗚咽聲奪喉而出。

　　「聽我說……」它顯然力竭了，說話也斷斷續續的，「待我死後，你用包裹裡那把刀，把我的皮剝下……別、別急著拒絕，我的皮可是價值連城的寶物，它名為蠶衣……」

　　「我寧可用它換回你和所有人的命。」她哽咽著打斷他的話。

　　「你的命是阿璃拚死將你托給我的，你忍心辜負我和她嗎？」白馬慢慢說著，「聽話，小綾，等我死後，拿走蠶衣……只要將它披在身上，可以遮掩你的美貌，讓你在別人眼中變得平凡無奇……」

　　辰綾雙手緊握成拳。

　　她不想這麼做，不想像個忘恩負義的人，在流雲為自己而死後，還將它的皮剝下。但她也知道流雲說的對，自己的命，是用父皇、母后，以及身為儲君的皇弟換來的，她不能任性。

　　「這裡是黑山村與外界的交界處，村裡的人或妖都很善良，你可以選擇在這裡平安過一輩子……或者，回到你生長的冀國，有蠶衣在身，你倒不必擔心會被你皇叔抓到……小綾，以後沒人在你身邊照顧你了，你只能靠自己……明白嗎？」

　　她除了點頭，什麼也無法做。

　　「很好，這樣我想阿璃也能放心了……」白馬吐出最後一口氣，氣絕身亡。

　　良久，辰綾才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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