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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只是她總還有些疑慮。

  「你有沒有想過,也許你只是因為發現了我有和崔小姐有相同的興趣,才對我產生興趣的?」

  「怎麼可能?」他淡淡一笑,抓過她的手放在自己的掌心裡,「起初我確實因為發現你和她有幾分相似才注意到你,甚至還懷疑過你是不是特意模仿她,要不我怎麼老在你身上看到她的影子?當然我也知道是自己多想了,畢竟你又不認識她,只是難免會有那種感覺。不過現在我已經很清楚你們是截然不同的個體了,如果是妏薔,被綁架不可能冷靜勇敢的脫身……」

  「哪裡冷靜勇敢了?那天要不是你即時出現,我還真不知會變得怎麼樣。」說起來還是得感激他。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沒多少人能做到像你這樣。」畢竟身體還很虛弱,韋佑書說了一會兒話後,便覺累了,慢慢躺回床上。

  「好了,你先多休息,別再說話。」見他面露疲憊,她忙道。

  崔妏薔低下頭,見自己再度披他緊握的手,感覺心跳又失序了。

  她知道他的為人,也相信他剛才對她說的那些是發自內心,沒有半分虛偽。

  可是她還藏著很多秘密沒告訴他,不確定他是否能接受……

  「所以瑾彤,你還沒告訴我你的答案。」韋佑書盯著她,心中難得忐忑,「你願意等我嗎?」

  「我……」其實根本沒有願不願意的問題,因為兩個女人都是她呀!她花了好些時間將思緒整理一番,最後才下定決心的開口,「你肯對我說這些,我很開心了,當然不會不願意,不過有些其它事,可能有必要先告知你。」

  「什麼事?」韋佑書略蹙了眉。

  不知怎地,她的表情讓他有些擔心。

  「這事可說來話長,還真不知該從何講起。」崔妏薔輕輕苦笑,「這樣吧,你現在生病,我也不想說這些事讓你煩心。你這幾天好好休養,等感冒好了。我們再來討論,如果到時你聽了我告訴你的事,覺得無所謂,還肯和我在一起的話……我自然也是願意的。」

  「如果你想告訴我的秘密是你曾經未婚懷孕、有私生子、私生女之類,我想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並不介意。」

  「當然不是了。」她被他逗笑,心底多少覺得輕鬆了些。

  「真不能現在說?」其實只要是關於她的事,不管什麼時間地點,他都願意聽的。

  她搖頭,「我不想害你病得更厲害,還是等你身體完全康復再說。」

  「你這是標準的吊人胃口。」

  「我是在變相鼓勵你快點康復好不好?」

  「這種事是我能控制的嗎?」感冒又不是他想立刻好就能好的。

  「那你就多吃多睡多休息,讓身體保持良好狀態。」

  「聽起來像是在養豬。」某人不大滿意的咕噥,難得展露孩子氣的一面。

  「哎呀,被你發現了呢……」

  「你呀……」他輕輕一笑,真是拿她沒辦法。

  午後的陽光透過落地窗,輕輕灑落在老舊公寓的小小客廳裡。

  一個穿著白色睡衣裙的身影跪坐在磁磚地板上,原本乾淨整潔的地板上散落著各種工具和用品。

  崔妏薔將一頭長髮盤在頭上,月鯊魚夾隨意夾著,專心低頭做勞作。

  她身旁擱了兩個草莓籃,裡頭放著她這陣子以來做的各種皂。

  而她現在正在做的,就是處理那些已熟成的皂。

  脫模切塊後,還必須放上四至八周時間等待熟成,避免皂體太軟以及鹼度太高的問題。

  這是由於手工皂是細緻且敏感的東西,極容易因天候、溫度、濕度的改變而延長或縮短熟成期;再者雖然一般說來說當皂熟成就可以使用,但一塊手工皂的洗感也會隨著時間改變,通常頭幾個月都會稍微差一點。

  因此她特地多晾了一陣子的皂,直到今天才準備把兩三個月前做好的皂一一包好收存起來。

  不過手工皂需要通風,所以她只是將紙張裁成適當大小,簡單的包了四邊,並在上頭注記日期名稱。

  而當她將第一籃的皂都包好,把空籃挪開,正準備處理第二籃皂時,乍見一批切成七八塊、樣貌醜醜的馬賽皂,心緒突然遠揚。

  她還記得,這批馬賽皂是她參加了「崔妏薔」的喪禮之後幾天,在心情很沮喪的情況下打的,裡面還混了幾滴眼淚。

  沒想到那時韋佑書卻忽然跑來,儘管和他聊過後她的心情好了不少,但這批馬賽皂卻也因此打到over trace(注),最後只能慌亂狼狽的入膜,做出這條很醜的皂。

  崔妏薔拿起一塊馬賽皂,輕撫著上頭不平整的紋路。

  若以她過去追求完美的性格,早就把這類失敗的皂切碎了混入另鍋皂液中重制了,但這批皂,她捨不得。

  又摸了好一會兒那塊醜醜的皂後,她才拿尺量下它的三圍,為它裁剪大小合適的紙張包裝。

  沒想到才包了兩塊,門鈴卻突然響起。

  會是誰呢?她疑惑的將東西都先擱在地上,前去應門。

  「韋經理?」她驚訝的脫口,「你感冒好了?」

  她還叫他韋經理?韋佑書臉上閃過一絲不滿。

  「托你的福,別人都要病半個月,我一星期就好了。」他淡聲道。

  看來他還在記恨她當時在醫院裡賣關子,崔妏薔感到好笑。

  聽他的聲音似乎有點啞,不過確實比先前好了許多。

  但她仍不太放心,突然伸手摸了摸他的額,確定溫度正常,才略松了口氣。

  然而當她收回手,抬頭卻迎上他似笑非笑的目光,卻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摸他額頭的舉動未免太自然了點,不覺「啊」的一聲,後退了兩步。

  「不請我進去喝杯茶?」

  他都這麼問了,她還能說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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