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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


  「淺櫻?」君還四微詫地停下腳步,見她跑到跟前,他忙問:「你有沒有瞧見綠繡?」

  「綠繡?」這是什麼狀況?前幾天不是還惱得和她避不見面,怎麼現下又急著要找她?「四少,是出了什麼事嗎?」

  「我問你,有沒有看到她?」君還四生氣地吼道。

  她沒瞧見他很急嗎?他急著想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用自個兒的頭髮代替絲線。

  「我方才在外頭瞧見她。」淺櫻掏了掏有點發疼的耳朵。

  「外頭?」他驚訝地道。

  淺櫻眨了眨眼。「對啊……」她真的在外頭瞧見她了呀。

  「今兒個飄雪,她會外出?」怎麼可能?

  「真的,我在外頭酒樓瞧見她,而且還不只她一個人,還有一個像是塞外民族的男人。」

  君還四不由得瞪大眼。

  怎麼可能?她不是蘇州人氏,她幾乎是跟隨著織造廠在這兒紮根的,一年到頭幾乎都待在廠子裡,她哪裡有時間到外頭結交外族友人?

  況且,今兒個飄雪,她不是最怕冷的嗎?

  淺櫻盯著他的反應,微微地挑起眉。「四少,你……是不是在吃味啊?」話落,她趕緊捂上耳朵。

  聞言,君還四一雙暴瞪的黑眸仿若火焰般地燒了過去。

  她捂在耳朵上的手抖個沒完,然而等了好半晌,卻依舊沒聽到他震耳欲望的咆哮聲,教她不解地放下手。

  「四少?」她試探地問道。

  這是怎麼了?四少應該會大聲吼叫才對,怎麼靜成這樣?

  他瞪若銅鈴的黑眸印上淺櫻不解的眉眼,然而他的腦海裡卻不斷地翻飛著綠繡的身影,從三年前初見面的那一天,飛掠到現下,飛掠到三天前的那個晚上仿若快消失的她……

  ***

  「淺櫻?」君還四突地淡道。

  「是。」她必恭必敬地聆聽著。

  「你記得……那時候,我說為了要避嫌,遂在廠子裡設了個水榭,要綠繡往後在水榭待下。那時候的事,你還記得嗎?」他有幾分呆滯地道。

  「咦?」儘管心裡不解,淺櫻還是據實以告:「那時候是因為四少老是纏著要問她繡法,問到日日夜夜都纏住她不放,府裡有下人在竊竊私語,所以你便決定讓她到水榭去,以斷人口舌。」

  「是嗎?」果真如他所料,他確實遺忘了一小部分的事……可是淺櫻說得不是很正確,事實的真相只有他知道。他想起來了,只是他不願意承認,才說服自個兒遺忘的。

  包容她的貪睡,不悅何公子的調戲,不滿她把眼鎖在他人身上,不……

  事實上,是他自個兒察覺到了。他愛纏著她,不只是因為繡法,要不然他不會事隔三年後,等到現下才要她動手繡絲造大會的披風。

  事實上,是因為他……

  「啊——」

  君還四猛地抱頭暴吼,嚇得一旁的淺櫻掩耳不及,只能傻眼地瞪著他。

  「四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第九章

  夜深人靜,外頭風雪肆虐之下,只聽得見雪花紛飛的窸窣聲響,掩蓋了淺淺的腳步聲。

  君還四貼在窗根邊,總算明白綠繡為何老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了。

  肯定是因為她老是徹夜繡著花樣,要不就是畫著繪本……要不然依她那般貪睡,她又怎麼能如期地交出繪本?

  君還四斂眼瞅著綠繡坐在軟榻上,調著繡架夾,一小部分、一小部分地為披風繡上生動的色彩,神情專注得再也容不下其他事物,就連他已經站在窗邊許久,她依舊渾然未覺,仿若這天地之間,只剩她和繡架……

  他不在她的視野之內,這好似當初,他憤怒將她丟到水榭的最主要原因。

  只因她一沾染上布匹,她的眼裡就沒有他……啐!他這樣計較豈不是像極了執拗的娃兒嗎?

  他是這樣的人嗎?真不願意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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