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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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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半晌,房間裡頭無人答聲,他不耐煩地又喚了一回:「綠繡?」他才不信她不在。 除了這兒,她再無其他地方可躲。 儘管水榭外頭是一片梅林,上頭初結花苞,然而,她肯定是連一點欣賞的閒情雅致都沒有,也許她長這麼大,還不曾賞過梅呢,更別說會躲在梅林裡了。 「綠繡,我要進去了。」還是不見有人答聲,君還四在門外自言自語地喃喃著,仿若如此一來便算是盡了心意。 推開門,裡頭清雅素淨,跨過門檻入內,牆邊花幾倚著矮櫃,檀木衣櫃旁架上一張軟榻,是供她休憩用的;而最裡頭的四腳大床,那繡上精美線條的床幔垂放著,他百分之百肯定她是睡著了。 可不是?寒意初濃正好眠,正合著她的心意,若是不偷閒睡會兒,豈不是太折磨自己了? 可,他就是偏愛折磨她。 君還四大步走向床榻,二話不說就掀開床幔,見她蜷縮著小小的身子,似乎睡得正香甜,他不禁皺眉在床沿坐下。 真是的,一點戒心都沒有,倘若闖進來的人不是他,那她豈不是要任人宰割了?低歎一聲,見著她身旁還放了本書,他沒好氣地抽起,丟到一旁桌上,再抬眼睇著牆邊的書架,只見上頭排滿書籍,全都是有關繡染織造方面的書。 有時候,他會覺得綠繡不太像是一般的尋常姑娘。 這年頭識字的姑娘不多,但識字而且如此熱衷於學問的姑娘更是少之又少;而她……沒有一點文人氣息,也沒有一般村姑的氣質,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打哪兒冒出來的古怪姑娘。 只是,怎樣都好,重點是她別再睡了。 「綠繡。」君還四探手輕拍她細嫩的臉頰,見她濃密如扇的長睫微眨了幾下才停手。 綠繡微蹙起眉,半眯著朦朧的水眸。「老闆?」她迷迷糊糊地喚著他,儘管發覺來者是他,她也沒打算要起身。 「你該知道越近年關,鋪子裡的生意早已忙得不可開交,而廠子裡頭的活兒更是不得延誤,不是嗎?」君還四沒好氣地道,見她沒起身的打算,他倒也有點慣了。 能不習慣嗎?這模式都不知道已經重複了幾回。 她壓根兒不怕他,而他也已經懶得浪費口水再和她辯駁了。 「可越近年關,天候便越冷……」綠繡小小聲地抗議。 「難不成我沒供你襖子嗎?你就不會把襖子給穿上身嗎?」君還四見她縮著身子,濃眉忽地緊鎖。 啐!該不會是同淺櫻學的吧,居然開始會頂嘴了? 她該不會是仗著自個兒的好手藝便侍寵而驕了?他不得不承認,打一開始,織造廠的名號就是她打出來的,儘管如此,他也不會就此寵壞她。 「還是好冷……」她又縮了縮肩,拉起被子蓋到唇下。 好暖啊!暖暖的被子,仿佛可以將外頭灰蒙沁冷的天候給阻絕掉,教她怎麼捨得起身? 就讓她再窩一下嘛!天候一冷,她就忍不住想睡。 「還未降雪,你就已經躲在房裡;倘若下雪,你豈不是連下床榻都不肯?」不是他要這樣嫌她,而是她這舉止實在教他有些嫌惡。 她的出身並非極好,也不是什麼家道中落的小家碧玉,而是一般尋常的姑娘家、一個到蘇州投靠親戚的孤女;所以她應該要跟廠子裡頭的姑娘一樣勤朴、一樣吃苦耐勞的,怎能天候一轉冷,她便縮在房裡不出門? 她這般行徑,要如何以身作則? 同她說過好幾回,怎麼都不見她落實去做? 綠繡半掩著水眸,不著痕跡地歎了一口氣。她緩緩地拉開被子坐起身,帶點哀怨的眼神睇著他。「我起來了。」 「需不需要我幫你倒杯熱茶?」君還四不禁拐個彎暗諷。 怎麼?現下是要向他討賞不成?她現下才起身,是他這個主子給她的寬容,而她還想得寸進尺不成? 難不成真是待她太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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