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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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睇著君殘六臉上橫陳的疤痕,卻仿若刻在她心上,痛得無以復加…… 很疼吧,當年的他,不也是個娃兒,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你瞧瞧,這麼一張教人駭懼的臉,怎麼會是神佛?」他指著自己已經瞧不見東西的那隻眼。「你可以瞧得再清楚一點,這就是你爹幹的好事,往後……總有一天,另一隻眼也會跟著失明…… 恨哪!要他如何不恨? 面對她淚如雨下的秀麗面龐,他又愛又恨,想要將她狼狽地擁進懷裡,卻也想要將她丟棄到永遠瞧不見的地方。 「六少,讓我伺候你,好嗎?」她輕輕地觸上他已毀的半邊臉。「讓我當你的眼,好嗎?」 倘若可以,請將她留在他的身邊,她可以服侍他一輩子,絕不會有怨言。 「你在同情我?」他緊咬著牙怒道,一把抓下她不安分的手。 他瞧起來需要他人同情嗎? 「不……」不只是同情,不只是愧疚……她不會只是如此的,但她說不出還有什麼,但她可以確定的是,她絕對不會只因為同情或愧疚,便認為自己可以拿上性命相抵。 雖說,她老是怨他拿她開刀,事事針對她,氣他的性子陰晴不定,令她難以捉摸,可她也知曉,他對她一點惡意都沒有。 他待她這般好,她只是嘴上不說,然心底卻相當感激,這一份感激……不只是純粹的感激,還有太多太多經年累月存積下來的情愫,絕對不是抱著贖罪的心態。 「哼!你的意思是說,只要是我說的話,你定會順從?」他鬆開她的手,別過眼側對著她。 「是。」只要他給她機會,她豈有不去做的道理? 「好。」他點了點頭。「我要你……和夜蒲成親。」 這簡單的字句卻仿若有千萬斤重,讓他說得艱澀萬分。 非得這麼做不可,唯有這麼做,才能徹底阻斷他的癡心妄想,而夜蒲就像是他的親手足一般,將她許給他,他也安心。 「和夜蒲成親?」她瞳目結舌。 為什麼?倘若要她服侍他,也不一定非要她嫁給夜蒲的,是不? 「明兒個便成親。」他不容置喙地道,斂下濃密的長睫。 對,為免夜長夢多,他得要這麼做! 「我不要。」她搖著頭,直抓著衣襟,試圖緩和在胸口突然湧上的痛楚。 抬眼對上她惱怒萬分的眼,他只是冷笑。「哼!你不是說了不管我說什麼,定都會順從我來著?」 不要……打頭一次見著她,她最常對他說的便是這句話了。 「我可以伺候你一輩子,我不一定非要嫁給夜蒲,我……」她欺近他,纖手輕觸上他的臉,他卻嫌惡地閃開。 倘若真要嫁,她寧可嫁給他……可他又怎麼接受得了仇人之女? 「你以為我要你嫁給夜蒲,是為了什麼?」他緊掐住她尖細的下巴,魅眸直瞪著她儘管淚流滿面卻依舊魅惑眾生的粉顏。「我是要折磨你,好好地折磨你……」 以往,她嫌惡他得緊,現下卻又如此願意欺近他,倘若她的靠近是為了贖罪,他一點也不希罕,他還不至於落魄到要她施捨! 「倘若……折磨我,可以讓你好過些,這又有何不可?」也好,不管能否減輕她的罪孽,只要能夠教他心裡痛快,要她嫁給夜蒲又有什麼困難?夜蒲是個好人,嫁給他,怎會是折磨? 「那就這麼決定了。」他冷冷地甩開她,拿起眼罩戴上。 「六少……」見他轉身要走,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低聲問:「當年,你為什麼要替我贖身?」 君殘六頎長的身子微微一震。「哼,不過是一時的鬼迷心竅罷了。」 倘若不是鬼迷心竅,又會是什麼? 「那你收留我,也是一時的鬼迷心竅?」三年多的恩情,怎會是簡單的一句鬼迷心竅就能算了的。 「倘若我知道你是當年殺我爹娘的仇人之女,我根本不可能替你贖身,更不可能收留你,我該要放任你自生自滅,管你是死在路邊還是死在豔花樓裡!」他回頭怒聲喝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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