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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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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她老是能夠輕易教他感到煩躁?為什麼她老是能夠這般光明正大地無視他的存在? 他就在她的面前,不是嗎? 千萬別說她瞧不見他…… 「六少,你到底想說什麼?」既然完不了工,常磬索性停下手上的動作。跟在他身邊三年多,他在想什麼,她大抵上都明白,只是她現下正忙,倘若可以,她真的不想聽他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我想說什麼,你何時認真聽過了?」他冷曬道。 「倘若我沒認真聽過,又怎麼會知道六少跟我吩咐了些什麼?」她拿起雕刀,輕敲著就快完成的雕版。「是六少說這版畫能賣錢,我才用心雕刻,希冀可以賣些好價錢,這也錯了嗎?」 她應該沒聽錯的,是不? 要不,她豈有膽子在他面前造次? 「那你可還記得你是府裡的管事?」斂下眼,睇著她手上的傷痕,他的濃眉不自覺地擰起。 嘖,是能賣錢,然需要把所有的時間都給擺在這上頭嗎? 「府裡的事我都差人去打理了。」她雙手環胸睞著他。「我將我分內的事都做完了,才做自己的事。」 她是那種人嗎?她在他眼中,是那種會恃寵而驕、忘了本分的人嗎? 再者,她根本就沒有受寵,打她進府至今,她一直受盡他的欺負,他交代的每一件事,她有哪一樁搞砸來著? 「是嗎?」他冷哼一聲。 她倒是聰穎得很,不管做什麼事都挺得心應手的,似乎沒有教他煩心過……哼,一個千金小姐能有此作為,確實是相當了得,倒也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但那又如何? 他是主子,是他贖了她的身、是他買下她,他自然有權差使她,而她自然得要做好他吩咐的每一件事。 「況且……」她沒好氣地睞他一眼,頓了下又道:「我今兒個會急著在這兒雕版,也是因為夜蒲同我說有許多客人急著想買我的版畫,所以我才想……」 有人搶著要買她的版畫耶!真是教人不敢相信,她居然可以靠一己之力謀生,不再只是個卑微的奴婢了。 「想埋頭苦幹,想多賣幾幅版畫,你欠我的便能少些?」他替她接了話。 這麼急著要逃離這裡?好個忘恩負義的千金小姐,她八成忘了自己能動手拿雕刀是他給她的? 倘若不是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她豈能玩起這等風雅的玩意兒? 她能有一手好功夫,確實是需要感激他,再者,她的雕版風格和無覺大師極為相似,不知是墊忌臨摹,還是瞧慣了他送給她的那幅版畫,讓她不知不覺受到極大的影響? 哼,不管怎麼說,她都得要感激他。 「我從沒想過……」 「橫豎你要這麼著,也不是件壞事。」他壓根兒沒打算聽她解釋,因為不論她說什麼,聽在他耳裡都是推託之詞。 她不禁氣結。他又知曉她要說什麼了? 她沒欠他,她可不曾認為自己欠了他什麼。這些年,她盡心盡力地按他的吩咐行事,難道這樣還不夠? 再說,若她雕版真不是件壞事的話,他又何必前來興師問罪? 專說些無關緊要的事,真不曉得他特地來到底是想要做什麼。 「你就儘管刻吧,多刻些,好讓鋪子可以因你而蓬蓽生輝。」他冷笑了聲。 常磬緊抿著唇,黑白分明的大眼瞪向他。「我可不敢居功。」他的話乍聽之下仿若是在讚美她,但一經仔細聆聽,再加上她對他的瞭解,不難發現他根本是拐著彎在嘲諷她。 嘲諷她,似乎是他每日引以為樂的大事。 「甭在我面前謙虛,倘若是有本事的下人,我也沒道理埋沒人才,自然得要盡點心力,你說是不?」他斂眼瞅著她。 是了,這也是個好法子,只要別讓她天天窩在府裡頭,將她遣到外頭去,別讓他老是一天到頭撞見她,說不準可以讓他心中安穩些,省得天天煩躁得什麼事都做不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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