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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她快步繞到他面前,攤開雙手擋住他的去路,瀲澄的水眸閃過一道淚光,小嘴緊緊地抿起。

  他隱眼瞅著她,心底不禁失望地暗歎一聲。

  「願賭服輸這道理,你這豪氣千雲的女賭鬼都懂,我自然也懂。」他以為她會想盡辦法將他留下、以為她會道出願意跟隨他到京陵的話,孰知……

  「我不是女賭鬼!」他幹嘛要用這麼難聽的字眼說她?

  「你是,你就是,開口閉口都是賭,連命都快沒了還是要賭,甚至也不願意開口喚人救你,你是刻意要逞英雄嗎?一個女孩子家逞什麼英雄!」他惱怒的合上眼,不客氣地低罵著。「我沒有,我只是不想連累其他人。」她把唇抿得死緊。

  「不想連累他人,你總是可以連累我吧!」當著眾人的面,他想說的話可是一句都沒遺漏:「我是誰啊?難道你連對我都不能開口嗎?」

  她眨著眼,淚水撲簌簌地淌落,教在場的人莫不瞠目結舌。

  「你……怎麼哭了?」見她落淚,齊皇淵受到的震驚可不亞於在場任何一個人。

  他戲弄她時、蓄意毀她清白時,也沒見她掉淚,甚至發現,她被人拿劍架著走時,別說是一滴淚,就連眼眶都沒泛紅,而他卻何德何能讓她落淚。

  她搖著頭,千言萬語哽在感到疼楚的喉頭上說不出口。

  「別哭了。」他微蹙起眉,探手拭去她溫熱的淚水,「待會兒我就得上路了,再不走的話,皇上若是降罪下來我也吃不消。」

  她是不舍他走吧?既是不舍,她為何不說出口?

  說清楚不就得了,他不過是要聽她說一句話,可她為何偏是不說?

  「不……要走。」她哽咽地低喊。

  一聽到他要走,她的心就慌、就覺得失落、就覺得茫然得不敢面對。

  她就是不要他走,不讓他走。

  「為何這麼說?」他暗自把笑意給藏在心底,臉上絲毫不露痕跡,「我不能不走的。」

  她總算是說了!

  一句再簡單不過的「不要走」,不就已經將她的心情給表露無遺了嗎?

  但只是如此,他覺得還不夠。

  「那……我跟你走。」她知道身旁有不少人在圍觀,因為這些人都是她差人去找來的,但現下她管不了那麼多,什麼矜持對她而言一點都不重要,她就是不想同他分開。

  「傻瓜,皇上既會下詔書要我趕回邊關,便代表邊關又有戰事,你…個姑娘家到那種地方作啥。」他不由得輕勾起一抹笑容,「這樣吧,我先帶你回到京陵的將軍府,你在那兒等我,屆時我們再完成大婚。」

  他也真是容易被收買,一句不要走,一句我跟你走,她就輕易把他的心給綁住了;短短的兩句話,效果還真是顯著。

  「不要,我怕。」她主動地摟上他。

  他微愕地隱眼瞅著她,笑意蔓延到眸底,「怕什麼?」

  「我怕你戰死沙場。」她多怕往後再也見不著他,雖說他的笑臉很可惡,但她還是忍不住牽掛起他,莫名地感到懼怕。

  她話一出口,圍觀的眾人莫不倒抽口氣。

  「啐,我都還沒上戰場,你倒是先咒我。」唉,難道她就不能說點中聽的話?

  她不是個飽讀詩書的才女嗎?「我還沒輸過,你大可以放心。」

  「我也沒輸過,可我不也輸在你的手裡。」

  誰說沒輸過就永遠都不會輸?

  這種事是說不得准的,只有老天知道,誰都不能斷言。

  「戰場上,憑的可不是賭,憑的是實力和兵法,這怎能混為一談。」難道他瞧起來真有那般弱不禁風嗎?

  「可賭也是要靠實力、要動腦筋的。」她扁起嘴,淚水掉得可凶了。

  「但……」他不禁語塞,「不管了,倘若你要跟我走,你就只能待在京陵的將軍府,這邊關之地是軍事要鎮,可不能讓姑娘家來去自如,儘管我的夫人亦是一般。」

  其實倘若他真要將她帶在身邊,也無人敢說什麼,可問題是,邊關之地總有太多變數,他不希冀她因而出了什麼事。

  贏瑩眨眨眼,淚水又撲簌簌地淌下一大串。

  見狀,他不由得揪緊胸口,笨拙地拍著她的背哄她。

  「又哭什麼?這是軍令。」他就是不希冀她吃苦煩憂來著,怎麼她偏是不聽話?當著他的面掉淚,她這豈不是要教他心疼嗎?

  她搖搖頭,淚水再度潰堤成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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