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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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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纚衣經過人工湖泊,繞過小碎石子路,來到後院東側,她躡手躡腳地踏上回廊,像是貓一般無聲地走入尉遲方勍所居住的東水樓。 她輕推開花廳的門,正猶豫著自個兒到底要不要先喚他兩聲,還是先去井邊打水,照道理說,她該是要先打水讓他洗臉更衣,可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已經起身?甚至是已等她等得正在發怒……倘若他真的發怒了,她去打水的話,豈不是白忙一場? 可若是他尚未起身,她又沒打水的話……真是一件麻煩事,她何時成了這麼優柔寡斷之輩? 反正先掀開珠廉查看不就得了? 她暗斥自個兒的思慮過多,藺纚衣隨即輕柔地抓起一把珠廉,微眯起水眸睞著紗帳裡頭的淡淡身影,總覺得他身邊似乎是多了個人…… 他成親了嗎?她忘了問管事了……倘若他是同夫人一起就寢,那她現下進來,豈不是太不識相了? 若是在宮裡,可是要挨駡的! 嘖!為何要讓她陷入兩難之間呢?這事不是在昨天便該同她說的嗎?搞得她現下是向前也不是,退後也不對……真是麻煩事。 算了!還是先去打水,橫豎他還睡著呢,不如先把水打來,再到花廳裡等著。 打定主意,她這一雙許久不曾跑過的腿再次勤勞地動著,先繞出東水樓,跑到水井邊打上一桶水之後,再跑去水房裡挑出兩條乾淨的手巾,回到東水樓的花廳裡等著他大少爺起身喚她。 她仍舊氣喘吁吁,聽到房裡傳來他不悅的吼聲。 「藺纚衣、藺纚衣!」 她挑眉睞著珠廉,纖手擦去額上的汗水,不悅地挑起眉頭,偏是不回應他。她裡裡外外地跑進跑出,他倒是把她當成理所當然了? 藺纚衣正暗惱著,卻又聽到他冷漠地道:「都什麼時辰了,你賴在這邊不走,是在打什麼主意?」 咦?不是在說她吧? 這裡頭就只有她和他,還有躺在他身旁的人……他不至於會對自個兒的夫人這般冷言冷語吧?難道那個人並不是夫人?倘若不是夫人的話,躺在他身旁的那抹身影會是誰? 她還思忖著,便見到一抹狼狽的身影撥開珠廉沖到她的眼前,那抹身影愣了一下,隨即像陣風似的消失在她的眼前。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她還看得滿仔細的! 藺纚衣不自覺地回身睞著那抹消失在遠方的身影,再三回想那一張帶淚的粉臉,更加確定那位衣衫不整的姑娘是昨兒個同她一道入府的新丫環,她怎麼會出現在大少爺的房裡?而方才的模樣……實在是不難想像發生了什麼事。 昨兒個她累慘了,進了耳房便倒頭就睡,根本沒注意到耳房裡少了人,可真不知道她是意圖誘惑大少爺,或者是大少爺要她侍寢來著…… 「藺纚衣,你還要本少爺再喚你幾次?」 房裡傳來他不耐煩的冷言,藺纚衣適時回神,提起水桶不悅地推開珠廉走入一片旖旎余溫的房內。 「大少爺擦臉。」 她溫順地跪在炕前,將手巾浸濕擰乾,必恭必敬地雙手奉上,仿若她以往在伺候愛貴妃一般。 「你要我自個兒擦嗎?」尉遲方勍一雙黑眸直瞅著戴著溫順假面具的她。 她是這般溫順的丫環嗎?肯定不是,與其說她是溫順,倒不如說她把心思都放在方才自他房間出去的女人身上。 她愛怎麼想,他是管不著,因為那女人是自己送上門來的,亦是他今天欲吩咐管事辭退的愚蠢丫頭,而藺纚衣她這一張嘴就是到外頭同人道是非亦無妨,他一點也不在乎他日漸聲名狼藉的名聲。 要怪他,倒不如怪那些想要攀上枝頭當鳳凰的愚蠢丫頭,真以為打著要當丫環的名義入府,再闖入他房裡侍寢,奉上了清白之後,他定得要迎之為妾嗎? 天底下可沒這麼便宜的事! 愚蠢的女人通常只有當丫環的命,既然當了丫環便得要認清自己的本份,知曉自己入府到底得要幹什麼活?他要的是能幹活的丫環,而不是自以為能夠成為他的妾的蠢丫頭。 希望他眼前的這一個女人還不算太蠢! 「那大少爺是要奴婢……」幫他擦嗎?他該不會以為自己是皇帝吧? 倘若說他是這尉遲府裡的暴君倒一點也不為過,不過……他終究只是一般百姓罷了,既無官位,他憑什麼這麼闊氣地要求她為他擦臉? 「快點!連這麼一點事都不會做嗎?」他不耐煩地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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