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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七


  他自知她的脾性絕對不可能做出如此驚世駭俗之舉,但現下的他過得極不如意,既然他過得不好,他也不允他人過得好……而且他再也受不了兩個傻子各自相思,只在心裡頭想著念著,卻不曾見他們有所行動!等得他都厭了,與其如此,倒不如讓他好心地為他們斬斷情絲。

  「你為什麼……」一口酸氣沖上喉頭,裘瓶靜冷不防地吐出一口酸液,刹那間眼前一片黑暗,她仿佛落入了無窮無盡的深海之中,她見不到黎明,感覺不到溫暖,只是不斷地沉入沒有止境的深淵。

  他為什麼要說?為什麼要這樣子害她?

  她只是想平平靜靜地過日子,為什麼他連這樣都不允許?不管尋大人對她是怎樣的看法,但她就是不想讓他知道,不想讓他知道。

  天,為什麼要這樣折磨她?難道她一生所受的苦還不夠嗎?

  ***

  翌日——天方亮,尋朝敦便上觀府拜訪,然而卻與觀仁偟起了誤會大打出手,最後拖著受傷的身軀,由北苑往西苑走,像是發了瘋似地在主屋裡頭尋找觀仁偲的蹤影,然而這裡不只見不到他的身影,就連瓶靜亦不在這裡。

  他在西苑打坐了一會兒,讓淤在體內的傷稍稍緩下,才又繞到東苑,想要拜訪東苑主人季雪梅,詢問她關於瓶靜的事。

  然而,他才在東苑主房外駐足了一會兒,正思索著要如何詢問時,便見到一抹頎長的身影自裡頭走了出來。

  「仁偲?!」

  難道他像他之前跟他所說的那樣,真占了自個兒親爹的妾?

  不管了,畢竟這並不關他的事,他現下只想知道瓶靜到底在哪裡。

  「我道是誰這麼一大早好興致地到東苑來,原來是你。」他勾起唇,笑得邪氣,絲毫不把他的怒氣看在眼底。

  「瓶兒在哪兒,我有話要跟她說。」尋朝敦急切地道,逼近他身邊。

  他想了一整夜,不管如何,他定要親耳聽到瓶靜對他說,其他人說的他一概不相信。

  「找她做什麼呢?」觀仁偲悠閒地走著,往東苑前方的曲橋走去,不讓兩人的對話吵醒了仍在睡夢中的季雪梅。「昨兒個,你不是如一只喪家犬般地逃了回去,今兒個怎麼還有勇氣來?」

  他向來瞧不起他這種男人,明明想要一個女人,卻又故作清高,自以為是的忍受思念之苦。

  「我要問她事實的真相!」他暴喝著。

  儘管她非完璧之身,他也不認為她會出賣自個兒的肉體以換來優渥的生活,倘若她真這麼做的話,那麼她現下的身份不該只是奴婢而已,這之間必定出了什麼問題,只要她說,他會相信她。

  「知道真相又如何?倘若真如我所說的呢?」觀仁偲挑眉睇著他。

  真相一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眼前他到底決定要如何待她,重要的是他的想法到底是什麼。

  「不可能的,瓶兒不是這種人!」他想也不想地駁斥。

  瓶靜雖為奴,但她的性子極烈,她怎會如此糟蹋自己?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之下,她才會……不管了,他一定要找到她問清楚。

  「你又知道她是怎樣的人了?你和她到底有多熟識,你對她的瞭解到底有多深?說穿了還不是你的同情心氾濫!你只是用你的身份看待一個悲苦的姑娘,所以同情她、憐憫她。其實只是你多餘的感情在作祟!」觀仁偲毫不留情地抨擊他。

  從昨兒個他便看出他的真面貌,倘若他真是愛著瓶靜的,不管用什麼手段,他也應該自他的身邊帶走瓶靜才是,豈會仍放她在他身邊?難道他會不知道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獨處一室只會做一件事情嗎?

  而他居然愚蠢地放心任她獨住在西苑裡。

  倘若換作是他,他是絕對不可能允許這種事情發生的,即使要他傾家蕩產、身敗名裂,他也只要一個她!

  「不是這樣的,我對她不只是那麼單純的念頭!」

  倘若真如觀仁偲所說的那樣,他又豈會如此痛苦?倘若他對她只是憐憫的話,他的心又豈會為她而痛?

  是愛她,是真切地愛她,他早就明白了這一點,只是當他發覺的時候,卻已是她身不由己的時候……他也想要帶著她走,但是他不願意自個兒的一意孤行毀了她的名聲,難道這一層的顧慮亦是多餘的嗎?

  愛一個人,不就是希望她幸福嗎?

  只要她過得好,或許他便能釋懷,但是她過得不好,而始作俑者就是眼前這可惡的男人!

  「那你說,你打算怎麼做?」

  觀仁偲抬眼瞅著他,想借由他的答案解剖他的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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