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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曙光微露,自堆疊的雲層中迸射出萬丈光芒,催醒了睡夢中的同命鳥。

  「尋大人?」

  裘瓶靜瞪大原本惺忪的眼眸,瞪視身旁赤裸的人,昨夜的記憶逐一爬上她已然清醒的理智中。

  天,她不敢相信自個兒居然會如此寡廉鮮恥地欺上尋大人的身,像是個蕩婦似的在他身上磨蹭著。她怎會如此放蕩瀅穢……「瓶靜。」尋朝敦低喃著,伸手想要拉她起身,卻見她瞠大水眸,驚惶地退往床榻邊,他的心不由得冷了半截。

  「怎麼會這樣?」她慌亂的喊著。

  她明明記得昨兒個被二少爺灌下一杯酒,才喝了一杯酒,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是我對不起你,你就不要自責了。」

  尋朝敦歎了一口氣,起身穿上自個兒的衣袍,再將她的衣裳放上床榻,旋即轉過身去。

  裘瓶靜連忙七手八腳地套上衣裳,然而卻仍不敢正視他。

  他一定是發現了,是不?他會不會因此討厭她,會不會認為她是一個沒有婦德的女人?

  從此以後,他還會像以往那般對她噓寒問暖嗎?抑或是從此以後,他們之間將不再有牽連了?

  可是她不希望他們會變成這樣,她不要讓兩個人從此以後變成相見不相識的陌生人。

  她不要落到這種下場,他可是第一個願意關心她的人,她不希望和他變成那種冷漠的關係,她也無法接受他對她的冷落。但是木已成舟,他怎麼可能不會發現她早已不是完璧?

  「瓶靜,怎麼了?」過了半晌,尋朝敦發覺她仍是默不作聲,他才緩緩轉過身,見她眉頭深鎖,仿似在思忖著什麼。

  他坐到她身旁,擔憂地瞅著她。「你放心吧!這一切我會擔下來的,你不要自責,我絕對不會讓你背上任何罪名,你用不著怕。」

  在新嫁娘的洞房花燭夜,占了新嫁娘清白的人是他而非新郎倌,這種事他從沒碰過,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處理。不過,他絕對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他會自個兒承擔這一切。

  只是,事情仿佛比他原先所想的更複雜。

  瓶靜她並不是清白之軀,這是否意味著她已將身子給了觀仁偲,而他卻自以為是地認為她是被逼的?如此一來,他不等於是壞了她的名聲,而這一切的始作俑者居然是觀仁偲。

  他到底在算計什麼?算計他,對他而言並沒有什麼好處的,是不?

  「不是這樣的,是……」他一定是發覺了!

  然而,這些事要她從何說起?不能說,絕對不能說,她不想讓他知道其實她是污穢的,不想讓他知道其實她不若他所見到的單純。

  「你不要怕,我會負責的。」尋朝敦想給予承諾。

  他會找個時間探探觀仁偲的意思,看看他到底在盤算些什麼;倘若他是愛瓶靜的,他又怎會下村藥,甘心將她送進別的男人懷裡?

  倘若是他的話,他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他絕對不可能將瓶靜送到其他男人懷裡。光是獨佔她都來不及了,豈會做出那種愚行?觀仁偲的做法實在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你能負什麼責呢?」裘瓶靜低問道。

  還能做什麼呢?她已嫁給了二少爺。難不成他打算娶她?不可能吧,有哪一個男人願意娶一個不清不白的女人?

  二少爺是因為想要刺激小姐,才會強娶她的,而小姐則是知道了她的處境,亦要二少爺娶她,算是為她的下半輩子著想。可實際上小姐有多愛二少爺,她豈會不知道?

  這個世道是不能無法無天的,即使是天子也得遵守禮教,否則也會污辱皇室的盛名;每一個人都受縛於禮教,而女人更是禮教下的犧牲品,這是所有女人一生都擺脫不掉的折磨。

  「我……」尋朝敦不禁語塞。

  是啊,他能幫助她什麼?他恐怕只會累了她。

  他自個兒也不知道。

  「這是瓶靜的命,即使他日因此而讓二少爺給休了,這也是瓶靜罪有應得,怨不得誰的。」

  她原本是想說,即使因此而被二少爺賜死也無所謂。

  「不,我不會讓他傷害你的!」

  尋朝敦突地將她擁住,有力的臂膀甚至揪疼了她。

  她怎能說出這種話?這分明是他的錯,怎可由她來背負這一切?

  「尋大人……」

  裘瓶靜將臉枕在他的肩上,感覺被他溫熱的體溫熨燙著的滋味,有點眷戀、有點著迷,卻又不容自己再放肆下去。

  尋大人同情她,把她當成妹子看待,而昨夜定是她自個兒瀅亂地欺上他,現下又怎能要尋大人為她負責?

  自個兒的事,可以自己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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