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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


  第七章

  「來來來,今兒個在我這兒住下,我這兒客房多得可以裝下上百人沒問題,你們儘管待下,我作東。」

  船在涇縣的船口靠岸,收取貨物的郎景良忙差人將船上一干人帶進府裡。

  「夭色都晚了,我也不想再待在船上過夜,就不跟你客氣了。」龍顓予微勾唇笑道。

  「可不是?窩在船上窩到暈頭轉向怎麼成?」

  用過晚膳之後,龍顓予和鳳舞陽由著鄔景良帶進大廳,和他有一句沒一句閒聊著,然而龍顓予從頭到尾都沒有瞧鳳舞陽一眼。

  「這是怎麼著?鳳姑娘怎麼靜得連吭都不吭一聲?」身為主人的鄔景良自然也聰明地感覺到存在他們兩人之間的古怪情系,嘻皮笑臉地追問鳳舞陽:「是不是顓予兄欺負你?」

  他刻意挪近她一 些,見龍顓子壓根兒不以為意,甚至連瞧都沒瞧一 眼,不禁微挑起眉。

  「沒的事,鄔公子別瞎猜。」鳳舞陽得體地回著,然而心情卻是顯得沉重。

  要她如何不覺得沉重?他不睬她,根本當她不存在似的,徹底地漠視她。

  是她的行為差池教他厭惡了嗎?

  她不過是一時氣不過,又希冀他能夠被她引誘,才會大膽求愛!現下回想起來,連她自個兒都為當時的行徑感到不齒。

  唉!別說他不想瞧她,她都自覺無臉見他了。

  「倘若沒事,為何我老覺得氣氛不對?」鄔景良湊近她!低聲問著。

  鳳舞陽輕瞟他一眼-黑曜石般的眸子一轉,瞥見坐對面的龍顓子忙著和元祿說些細節,壓根兒不在意她,她不禁在心底又輕歎了一聲。

  「沒事,我和他一向如此。」她答得極輕。

  其實,她可以要他負責,畢竟他壞了她的清白;就算他打死不承認,在甲板上頭的船工和夥計們可都瞧見了他以嘴輕觸她的……量他想賴也賴不掉!

  但是她心裡總覺得有那麼一 點點的不痛快。

  她希冀他可以和她一 般,是因為心動而想要共結連理,而不是她願、他不願,仿若她強欺他來著。

  「我不信,初次見著你,你可不是這般病懨懨的模樣,肯定是有事發生了,你說嘛!告訴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說不準我可以幫你。」鄔景良又湊近一點,兩個人幾乎要並列而坐了。

  「你能幫我什麼?」她勾笑反問。

  感情這玩意兒,是旁人幫得來的嗎?

  倘若只是要強取豪奪,她的詭計肯定不少於鄔景良,但倘若是用這種法子爭得兩人一世共處,而他一見她卻像現下這般不理不睬,對她視若無睹、置若罔聞,豈不是要把她給氣死了?

  與其如此,她倒寧可和他磨下去。

  橫豎她簽下了一年的賣身契,算算時候,不過才過了個把月,她多的是時間和他耗,非耗到他日久生情不可。

  「你得要先同我說到底是怎麼著,我才幫得上你啊,是不?」鄔景良一雙桃花眼笑得賊賊的,壓根兒沒發覺龍顓予暗地裡偷覷了他幾眼。

  她輕笑著。

  「你們聊吧,裡頭悶,我先到外頭去。」龍顓予突地站起身,匆匆輕瞥兩人一眼,隨即往外頭走。

  他走得有點狼狽,仿若正逃避著什麼,卻又仿若失落了什麼。

  「少爺,怎麼著?」元祿跟隨在一旁。

  龍顓子不語,只是逕自走向後院庭園一 隅,嗅聞滿園清香,稍緩不知打哪兒而生的火氣。

  是因為她嗎?

  倘若不是因為她,他又怎會見景良湊近她一點,便覺得煩躁?

  多麼下流的女人,先是赤裸身軀大膽示愛,如今竟然又放任著景良湊得如此接近而不在意……方才那一幕,湊巧將她的示愛化為笑話。

  是笑話,但是他卻在意極了。

  「少爺,你變了。」元祿輕聲道,恪守規矩立於他的身後。

  龍顓予回身,眯起黑眸。「你說什麼?」他哪裡變了?他自個兒都沒發覺,元祿又是怎麼知曉的?

  「少爺,你以往不是這樣的。」元祿輕歎一聲,苦笑道:「少爺向來溫文儒雅、風度翩翩,在咱們縣裡是極受好評的爺兒,更是許多姑娘暗許芳心的對象,但是少爺近日來……」

  「如何?」

  「面目可增。」做屬下的總是得提醒他一聲,是不?

  龍顓予重擰起眉。「我向來不都是如此?哪來的面目可憎?」他回過身,假意注視著吐露芬芳的牡丹。

  看來自己的失態已經明顯得連元祿都看出來了。

  「該說從龍舟大賽那日救起鳳姑娘至今。」元祿倒也不諱言地道。

  「元祿,你到底想說什麼?」龍顓予微惱地回過身瞪著他。

  一塊兒長大的元祿自然是瞭解他較多,然而這件事,他不打算讓任何知曉,元祿為何偏挑在這當頭談起?

  「倘若少爺真是想報復鳳姑娘當初的頻頻叫陣,甚至耍詭計對付龍騰洋行,那就不該心軟;倘若你早知自個兒有一 天會心軟,又何必硬是將她帶回府裡?」主子的事他自然不該多問,但主子已出現異態,他總不能不管。

  「誰說我心軟了?」龍顓予欲蓋彌彰地笑道,「是你沒看透罷了。」

  說不準連他自個兒都沒看透!

  「倘若少爺沒心軟,何必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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