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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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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沉聲走到她身旁,以眼審視著她。 她藏不住心事的,到最後她定會告訴他,然今兒個他只想帶她離開這裡,眼前正是絕佳的時機。 「周郎要你的命。」 她目光閃躲著,不敢與他交纏。 自她認識他至今,未曾見過他如此晦暗的目光,如此森寒的注視…… 他生氣了,他一定是生氣了,然而她卻不知道該怎麼安撫他,她光是要處理自己的事便夠她心煩的了。 「然後呢?」他飲笑的俊臉飄上一抹冷戾。 「他要你的命耶,你怎麼能夠如此冷靜?你還不快逃!」她不禁怒吼著。 那是一條命耶!更何況是他的命,難道他一點都不在意?他怎麼能夠如此冷靜地正視這個消息? 聽臥龍說,他們三個人是兄弟,可大哥怎麼會對自個兒的弟弟下達誅殺令,甚至是不擇手段地欲置他於死地? 這說來說去全都是那個混賬臥龍胡說八道,周郎壓根兒不知道這件事,也根本不承認這件事! 「那你還待在這裡做什麼?」蜀式芫略彎下腰,傾身向前,斂下魅眸瞪視著她狂怒不已的臉,不禁又勾出一抹攝魂的笑。 「你明知道周郎打算要我的命,那你為何還待在這裡?倘若不趁著這個時候逃的話,那豈不是錯過了良機?」 這副模樣總算又像她了,知道他的生命受到威脅,她會生氣是自然;知道他不在意自個兒的生命,她火大更是自然,不過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知道事情絕對不可能這麼簡單,周郎一定還對她說了一些話,倘若他猜的沒錯,定是同她爹有關。 「可……」她欲言又止,焦躁不已。 說、不說,說、不說……她到底是該說還是什麼都別說,只要他趕緊離開江陵便成? 她保護不了他,甚至還得……殺了他! 要她如何下得了手? 她不僅不能跟他走,甚至還得取下他的首級。 倘若她真對他不帶任何情感,她可以保證早在她撿到他時,早在他大膽地拂逆她的意思時,她便可以要了他的命;可既然她沒這麼做,自是因為她不舍,她是如此地不舍,如此地兩難痛苦。 爹怎麼能要她做這種事?他怎麼能夠為了鞏固益州而把她賣給周郎,甚至還要她不擇手段地幫助周郎完成他的心願! 她以往所立下的血汗功勞,難道爹都沒有看見嗎? 到了最後,她的命運還是跟姊姊們一樣,仍是得為了利益而獻上自己。這是身為女人的命嗎? 「之前在公安到江陵的路上,我聽臥龍說過,周郎近來急著要拉攏益州牧,而益州牧對周郎似乎亦是讚不絕口。」蜀式芫逼近她,神色自若地道:「倘若他們兩人達成共識,想要由你來取我的性命,你說這事有無可能?」 朵顏驚詫地瞠目結舌。 他……他怎麼會知道?這事是方才周郎在大廳上同她說的,大廳上如此嘈雜不已,他不可能聽得見周郎與她的對話! 他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我猜中了,是不?」 她果真是藏不住心事。 「我不想殺你!」她怒喝一聲。 或許她真的無法離開江陵,或許她再也見不到他了,但她不可能殺了他,絕對不可能! 「那就跟我走!」他亦動怒了。「你還記得自個兒說過的話,你還記得自個兒親允的承諾,既然殺不了我,你就得跟我一塊走!」 甜言蜜語猶在耳邊,要他如何能夠相信兩人的命運即將走上岔路,往後不再有交集?他偏不信自己逃不過亂世,既然老天要他出現在亂世中,自然是有老天的用意,他相信自己來到這裡,絕對不可能只為了得到短暫的溫存。 「我不能走!」她突然自袖中取出微皺的書信。 「這是我爹自益州派遺特使交到周郎手中的信,我不能不聽從爹的話!」 他不會知道她有多麼無力! 蜀式芫接過她手中的書信,快速地看過一遍。「你真的要照著這信上所說的一切去做?」 包括殺了他,再嫁與周郎當妾? 「我……」否則又能如何?「我不能不聽爹的話,我之所以叱吒戰場上全是因為希冀爹能夠多看我一眼,希冀他會知道他還有個女兒正鎮守著邊界,我為的不過是要爹多看我一眼罷了!」 可又有誰知道她最後的下場,仍是得獻身聯姻? 「你以往不可能答應這種事的,為何如今卻答應了?」蜀式芫壓根兒不信她的推託之詞。「是不是因為周郎以我的性命相逼?」 他眯起黑眸,朵顏藏不住心思的神色全都落進他的眼中。這麼一來,更可以證明他的猜測是對的。 「只要咱們活著,即使分離兩地也無所謂。」她咬牙道。 不!這不是她的想法,她一點也不想離開他,更不想從此只能委身在另一個男人身後,可是事關他的生死,即使皎著牙根,即使心痛如絞,她仍得親自目送他安全地離開。 「胡說!這根本不是你心甘情願的!」 蜀式芫握緊雙拳,魅眸隱晦無光。 該死的周郎!他到底為何要如此逼迫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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