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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雋清王府的忠堂貝子,你居然不識得!還敢拿你的髒手碰貝子的肩,你該當何罪?」隨從大聲喝斥著,弓l來旁邊的路人圍觀。

  「罪?」勞用劻努力地想了一會兒,緩緩地道:「就我所知,大清律例似乎沒有這一條罪。」

  大清律例每條每款他都記得很清楚,想嚇唬他可沒那麼簡單。

  「大肛刁民,你以為你是誰,居然搬出大清律例?你可知道在這北京城裡,我家貝子就是律例!」彷若失了顏面,隨從的聲音不禁又大了一點。

  「貝子就是律例?貝子要造反了嗎?」勞用劻有意無意地諷道。

  「你……」聽見周圍傳來的竊竊低笑聲,隨從一時語塞。

  而始終未發一語的靳忠堂面子幾乎掛不住,大吼一聲:「給我打!」

  他可是王爺府的貝子,何時丟過這樣的臉?

  而那窮酸書生不過是一介草民,居然敢對他無禮,還出言不遜,不給點教訓不行…。

  「慢著,這人可也是舉人身分,貝子說打便打,豈非不把萬歲爺放在眼裡?」一道刻意壓低的嗓音傳來,適時地擋下快落在勞用劻身上的無情拳頭。

  勞用動抬眼,驚見關蘭芷翩然到來。

  原來她並沒跑太遠,只不過在附近晃晃罷了……他心下一陣欣喜,隨即又轉為擔憂,她一個姑娘家,儘管出身名門,也不該如此大膽地與貝子對上;這種事情可大可小,倘若這貝子蠻橫不講理,那麼她一個弱女子,可應付不了他們一群彪形大漢。

  不過,見她挺身而出,他除了意外,還欣賞她不同於一般女子的勇敢。

  「你……」靳忠堂直盯著她,感覺似曾相識。「你是誰?」

  「貝子何必管我是誰?與其知道我的身分,倒不如先知道他是誰。」關蘭芷將勞用劻自一干隨從手中拉出,惡狠狠地瞪視著靳忠堂。

  「他好歹也是通過鄉試的舉人,來到京城是為了明春的會試,而貝子卻想加害於他,這不是輕蔑了萬歲爺嗎?」

  靳忠堂眯眼打量她半晌後,怒眼掃過看熱鬧的人群,惱怒地吼道:「還不走!留在這裡會人現眼嗎?」

  語畢,一干人隨即消失在熱鬧的街。

  勞用劻雙眼直鎖在她身上不解地問:「你既是京城人,應該知道那位貝子的來歷,你偏又和他對上了,往後……」

  位高權重之人多矜傲,倘若讓忠堂貝子知曉她為女兒身……

  「若因此在京城待不下去,屆時再說。」關蘭芷微微笑道庫著他的手便往胡同裡頭走。「我還要買衣袍呢,咱們走。」

  「你身為女子怎麼能隨意牽男人的手?」勞用劻想甩開她冰涼的小手,卻被她抓得更緊。

  不知怎地,她的手明明凍得很,他卻覺得仿若有一股火從她的手往他心頭竄,燒得他心慌意亂。

  「你真是囉唆!」關蘭芷啐他一口,依舊不放手地拉著他往前走。「如果不把你抓牢一點,待會兒又走散可怎麼好?京城這麼大,天知道你會不會又倒楣地誤認某位貝子貝勒,再上演一齣好戲?」

  「還不都是你害的!」勞用劻忍不住嘟噥抱怨。

  她……她把手抓得這般緊,活像男人對待女人一般……她該不會把他當女人看待吧?

  雖說他是個文弱書生,可好歹也是個男人,應該不會讓她有這種錯覺吧。

  「是,所以我現在牽緊你的手,就是不想看事件重演。」關蘭芷答得理所當然。

  勞用劻無語對蒼天,更無從解釋這心頭有些難受的悸動是什麼……

  和她在一起時時都有驚奇,但這樣也沒什麼不好,她這個人雖然驚世駭俗了些,還算是心地善良,起碼她能不畏權勢,挺身幫他。

  這就夠了!

  「怎麼樣?好看嗎?」關蘭芷換上新衫後轉了一圈問道。

  「仔看。」

  勞用劻雙眼自書本移開,視線落在她的身上,再用力地點了點頭,慶倖她還有這麼一點像女人;遺憾的是,她身上穿著的仍是男裝。

  「真的好看?」關主芷挑眉輕問著。

  「嗯」

  輕描淡寫回了一句,他再次埋頭書本裡,壓根兒沒發覺身著紅棗色衣袍的關蘭芷正一步步逼近他。

  她一把抽走他的書本,再遠遠地丟到炕上頭,存心不讓他溫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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