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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誰會記恨?」她重重一踩後,才滿意地挪開。「你以為我會同個不知長進的小子計較嗎?」

  關羽翩不疾不徐地晃到炕旁邊的榻椅上半躺著,魅人的水眸直盯著他緩緩起身的背影,她這才發覺這小子還真是長大了,感覺整個人抽高了不少,像個小大人了,不再是兩年前那個侞臭未幹的小子。

  「說不計較又踩得那麼用力……」他嘀咕著。

  睡了幾天地板還不夠嗎?她本來就不是他娘親嘛。

  「在那邊嘀咕什麼?」聽他自個兒哺哺自語著,關羽翩不由得低斥一聲。「現下都什麼時候了?還不趕緊洗臉讓自個兒清醒一下?」

  「知道了。」不就起來了嗎?

  「趕緊梳洗一番,待會兒咱們在一同到街上走動走動,看是要繼續待在城裡,還是要再往其他地方去。」

  關羽翩睇著他去梳洗之後,還替甫睡醒的關蘭芷抹臉、套衣袍,望著他的背影她不禁淡淡一笑。

  他真是成長許多了,也知道要照顧妹子了。

  流離失所的日子是難熬了些,東藏西躲的日子是痛苦了些,但是也不儘然都是一些不堪回首的記憶,至少這原本不知民間疾苦的大少爺變得成熟多了,儘管他的嘴是放肆了些。

  不過,他都十五歲了,蘭芷也六歲了,或許是該找到地方安定下來了,身邊的銀兩應該也夠開個小鋪,還可以替這兩個孩子找個夫子。

  「娘娘,哥哥說娘娘要帶蘭芷上街。」

  她正思忖著,卻感覺到一團軟軟的小肉球撞到她身子,險些把她撞得人仰馬翻,不過這倒也是挺甜蜜的負荷。

  「是啊,娘娘要帶小蘭芷上街,趕緊把裘衣套好。」她笑了笑。

  呵呵,當初決定以身相許,可還真是做對了,要不她怎麼會有個這麼可愛的女兒呢?雖不是她親生的,但她是怎麼也放不開手。

  「咱們順便到街上瞧瞧這附近有沒有什麼空屋,倘若合意的話,我便去找屋主談談,到時候咱們便可以在這兒定下來。」她下定決心了,江寧和北京可是相差千里,那些私吞家產的宗親們總不可能找到北京來吧。

  到這北京城,也都已經過了兩天了,合該是要定下來了,總不能就這樣逃一日算一日。

  「你是說真的嗎?」關戒覺還是認為是自個兒聽錯了,壓根兒不信她真的打算要在北京城定居。

  「騙你作啥?」她冷哼一聲。

  她替關蘭企拉緊裘衣後,撐開油傘,母女倆便往街邊走,壓根兒不管關戒覺是否也得用油傘掩去霜雪。

  「你同蘭芷也該找個夫子來教導,既要夫子教導,自然得要先找個地方住宿,要不然你打算天天住客棧嗎?你以為住客棧不用花銀兩嗎?」

  唉,他真以為她銀兩攢得容易嗎?真那麼容易的話,她又何須以色誘人?

  「可是這京城的東西比其他地方都貴,咱們若是要在這裡定居的話,身上的銀兩……」夠嗎?她身上的銀兩也不過只夠買一支油傘,還說想要在這兒定下來。

  「我之所以進入那些府邸裡頭,為的不是大老爺在臨別時所贈予的蠅頭小利,而是我夜夜竊出的珍寶才是首要,要不然你以為那區區幾兩銀子,能讓咱們的逃亡之路撐多久?」

  真是的,說他沒腦子又不承認,還是得趕緊找個厲害的夫子把他教得聰明一點,要不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

  「竊?」他瞠目結舌。

  竊?這豈不是偷?她不只是以色侍主,而且還偷。

  「小聲一點,你是怕沒人聽見嗎?」她搖了搖頭,繼續說道:「反正那些人也沒多正派,竊取他們一些小東西,他們根本是不痛不癢,況且典當的所得,我也沒忘樂善好施,我算是個義賊,替天行道、劫富濟貧的義賊。」

  以往當乞兒所學來的伎倆,如今可以派上用場,她倒是挺開心的,而且也不覺得有錯,甚至還有些痛快。

  她一路帶著這兩個孩子往北走,一方面是為了逃避宗親的追殺,另一方面則是在閃躲她所惹的仇家,這京城可不比其他市鎮,她就不信那些人敢在天子腳下造次。

  「不管你到底做了什麼,那終究是偷兒啊!」關戒覺仍是難以置信。

  他聽她說過她以往專門是混在市集裡頭,偷人身上錢財的剪綹,可沒想到她現下的膽子是愈來愈大了,居然還敢在他人府邸裡幹些見不得人的竊行。

  「是啊,你這兩年來所花費的銀兩便是這麼得來的,這若算是竊取,那麼你自然也是一份子。」她說得輕描淡寫,壓根兒不在乎他會怎麼看待她,逞自牽著關蘭芷的手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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