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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六


  「啊!」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微掀簾子,看到轎子外頭有傅老爺、閣老闆,還有迎親隊伍,感覺就如同傅搖光出閣那一日的陣仗,只不過……新嫁娘換人了。

  「我說過你逃不了的。」花定魁幫她拉下簾子。

  淮杏震愕地睇著他,不敢相信他竟直接派出迎親隊伍逼她就範。

  真不知道他到底是怎麼做的,為何連老爺都出現在此?「小姐呢?」她問。

  「一她……正同她那口子打得火熱,一年半載之內沒打算回杭州,她的事,你就甭擔心,畢竟搶親一事,是她自個兒親手策劃的,能有今日的結果,她才是最開心的人。」他回答得簡潔有力。早猜到她會問他什麼,趁這當頭他跟她說清楚也好。

  「咦?」策劃什麼來著?

  「我打一開始就沒打算要娶搖光,只不過是要下杭州找搖光探探你的消息罷了,可誰知道傅老爺誤會我是要上門提親,以圓當年的婚約……」他抬眼直瞅著她,勾唇笑道:「搖光靈機一動,隨即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計謀,教我能夠引出你,又能讓她嫁給心上人。」

  「嗄?」這麼說來……阮總管搶親一事,根本就是小姐策劃的,而大人之所以配合,是為了要引出她?為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倘若不是為了要引出你,你以為我會配合搖光的計畫?倘若不是為了你,我會成為萬眾矚目的焦點、我會成為城裡百姓茶餘飯後閒聊的話題?你知不知道為了你,我的犧牲有多大?」不足他自誇,天底下,願意這般做的男人不多,而他,也算是為了美人而義無反顧。得此寵倖的她,該要感到驕傲。

  「為什麼?」她脫口問。

  花定魁掛在臉上的笑突地僵硬,冷眼瞪著她。「你問我為什麼?」她的腦袋裡頭裝的到底是什麼?都到這當頭了,居然還問他這等蠢問題!

  「我不明白大人為何要……」

  那一日的陣仗,她記得很清楚,就見大人身穿喜服站在門前,所有的人全部睇若大人瞧,更有人在二芳竊竊私語、指指點點……說真的,那種感覺肯定不好受,他又為何要無端承受那些?

  「你以為我何以紆尊降貴地同你住在破茅屋裡?你以為我是為誰掏出多年不離身的金鎖片和玉珮?又是誰逼著我不得不出此下策,直接將你擄回北京的?」他毫不掩飾怒火的咆哮聲全都教外頭迎親隊伍的嘖呐聲給掩過,不過同坐在轎子裡頭的她,可是聽得一清二楚。

  「現下要回北京?」她不由得瞪大眼。「大人……你又在玩我了?」

  她倏地掀開簾子睇向外頭,發覺迎親隊伍真是直往渡海口走。

  嗚,大人好過分,愈玩愈誇張,居然打算帶她回北京……哪有這種玩法的?

  「誰在玩你?你是不是腦袋有問題,要不怎會老是聽不懂我的話?」氣死他了,非要逼他吐血,她才過癮不成?

  「我……」

  「我要你當我的娘子、我要你順從我、我要你乖乖地同我回北京,就這麼著!」見她依舊一頭霧水的蠢模樣,他不禁湊近她一些道:「淮杏,我告訴你,天底下沒有任何女人可以軟我這般分神、數我那般坐立難安的,唯有你,軟我甘心陪你住破茅屋,吃素粥、睡破席……儘管我不是你的主子,你也該要懂得,我是不可能為人做到這種地步,你該是要懂我的心思。」

  「我……」她也知道大人除了喜歡捉弄她之外,其實待她並不薄,但是……情況太混亂,她一時不知道要如何以對。「我懂大人的心思,但我不懂的是,大人為何會……」空洞的心靈好似突地被填滿:心頭有一道暖流流過,她並不討厭這種感覺,但她依舊不懂大人為何偏是對她情有獨鍾啊。

  「就連我也不懂的事,你怎會懂?」他冷啐一聲。

  倘若他要是懂得自個兒的心思,他和她之間又怎會無端端地浪費那麼多時間?不過,還不遲。

  「嗄?」大人也不懂?

  「罷了,懂也好,不懂也罷,橫豎,只要你跟我走,回到北京之後,咱們再慢慢研究、研究好了。」他笑得寓意深遠。

  她蹙緊眉頭睇著他,發覺他不斷地欺近,下意識往後退,直到退到轎門邊,整個後背部貼上轎門。「大人?」她咽了咽口水。

  「還有好長一段路要走,咱們不如趁這當頭,先行研究一番。」

  「不好吧?」嗚嗚,大人笑得好……

  「我說了,你要乖乖地聽話,要不……這轎子裡頭發出什麼聲響,外頭可是會聽得一清二楚。」威逼、利誘,是他拿來整治她的不二法門,雖不見得每次都見效,不過這一回絕對由不得她。

  「可是……」她斂眼瞅著他不斷湊近的唇,直到四片唇瓣交迭在一塊兒。

  嗚嗚,大人的唇好迷人,她抗拒不了他。她這麼做,不知道算不算奪人所愛?

  小姐又不喜歡他,老爺也做主讓她嫁與他,這……大夥兒各自安排好了,卻沒人問過她,將她趕鴨子上架,壓根兒不管她到底願不願意。但,說真的,她並不討厭……

  淮杏半掩星眸,以眼角餘光偷覷著他極為投入的神態,心頭顫得好似快要將她的魂魄給抖掉一般。但抖歸抖、伯歸怕,她的心頭卻有甜蜜的滋味。

  不知道大人所謂的不懂,是不是和她一般?

  沒見著他便覺得落寞,一見著他覺得開心,可事實上,她又怕他……但並不討厭他。

  要不,他又不是她的主子,她為何要任他予取予求?

  「大人?」感覺腰上有一雙大手,她突地驚醒,含羞膽怯地制止他。

  「我說過不准你抗拒的。」他粗嗄道。

  「可問題是……」這兒是轎子裡耶。

  「那又怎麼著?」他才不管這種小事!

  話落,他強襲她,笨拙地拉扯著她腰間的束帶,可扯了老半天,仍扯不開。他轉而拉扯她的衣襟,卻發覺衣襟上頭綁著繩結,似打了死結,教他不禁有點光火。

  「混蛋,這是誰綁的?」誰整他來著?

  話落,外頭突地傳來花問柳幾番壓抑的笑聲。

  他拉起簾子對外吼著「花問柳,你這個混蛋!」壓過嗩呐聲的咆哮聲,換回的是花問柳的嘻笑聲。

  淮杏幾乎平躺在轎子裡,雙手捂在燒燙的粉顏,羞得幾乎無臉見人。

  大人……是不是根本就是在整她?惡整、戲弄她,說不準不是他的原意,而是他的習性吧!

  他壓根兒沒想過自個兒的所作所為,會敦她羞赧得難以自處。

  要她怎麼同他一道過完下輩子?嗚嗚,她要回去啊,她無臉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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