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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他斂眼瞅著她,因自個兒受到特別待遇有些沾沾自喜。

  「由著你,但手腳要快,要不,我要是生氣……」儘管心底歡喜,他依舊不放過她。

  誰要她那麼可惡,老是三番兩次惹他惱怒。

  「很快,很快。」

  話落,她隨即蹲下身子,手腳俐落地準備起米和野菜,將其放進另一隻鍋子裡頭,加了些水,隨即又將擱在爐火上已熱燙的那鍋粥搬下,把甫準備好的鍋子擺上去,然後忙著褐風加大爐火。

  花定魁不發一語地坐在她身旁,瞅著這片林子、瞅著她在這片林子裡頭架起灶台為他煮粥,唇角露出笑意。

  這種生活和他先前計畫的有所不同,但……不賴。

  「你怎麼沒考慮要嫁人?」他突地道。

  「嗄?」她微愕地回頭,見他彷若正等著答案,不禁乾笑。「還沒那心思呢!再者……也沒對象。」

  想嫁人?又不是她說了算,也得瞧人家要不要她。

  「是嗎?」他微挑起眉,不甚在意地再問:「言下之意,倘若你有了對象,儘管對方是阿貓阿狗,你都願意嫁?」

  「這……」不知怎地,她老覺得他說的話好似別有寓意,可惜的是她笨,不懂其意。「阿貓阿狗都好,只要是正經的老實人就好,不需要大富大貴,只要他上進便夠了。」

  大戶人家有門第觀念,這事,她心裡最明白,而且,她也知道自個兒配不上大戶人家。

  「大富大貴不好嗎?」

  「倒也不是不好,而是問題多多。我沒自信能應付得了那些瑣事,總覺得平凡便可以。再說,我也配不上大戶人家,所謂朱門對朱門,這道理,我還懂。」她可下奢望飛上枝頭當鳳凰,一個不小心沒跳好,可是會摔死的。

  倘若是她,肯定摔死,而且會一路摔進十八層地獄裡。

  「你倒是挺懂進退的。」他沒好氣地道。

  明明就是平民百姓,可思想卻不若一般鄙婦那般寡聞……但她太過於懂得進退,之於他,倒不是樁好事。

  倘若能夠,他倒是希望她主動親近他一些,然而,不知怎地,他進一步,她便退一步。

  可不是?倘若當初她懂得他的心思,他又怎會一氣之下上京求取功名。

  一想起來,他不由得一肚子火。

  有了麻煩事,也不找人幫忙,只會硬著頭皮自個兒解決,即使把自個兒搞得這般艱苦,她也不以為意……那時他不在杭州,她該要找搖光幫忙她才是,怎會啥事皆是自個兒來?

  大抵是天性使然吧!

  她習慣擔起重責大任……當初被賣入傅府,她是為了她爹,離開傅府亦是為了她爹。

  她倒是豪氣,離開也不同人說一聲,自顧自的走了……好個薄情寡義的女人!

  她真是看似熱情,實則無情,可……偏惹得他多情。

  「總是要知道自個兒的斤兩,總不能硬要拿二兩抵半斤吧?」她笑著,沒疏于顧著爐火,不再瞧他。「我不覺得如今這般過,有什麼不好,也算是清閒自在。」

  「是嗎?聽起來你倒挺無欲無念的。」聞言,他不由得悶哼。

  果真是性子使然!難道她壓根兒沒想過她已是孤兒了?難道她就不想找個人依靠嗎?

  現下已經快要入夏,天候算是挺適宜的,但入冬後呢?

  她一個人住在這破茅屋裡,到底要怎麼過活?凍都把她給凍死了!

  「嗄?」她回頭睇著他,沒聽清楚他說了什麼。

  花定魁一瞬也不瞬地瞪著她。「看著爐火,你看著我作啥?你該不會是教我給勾了魂吧?」

  聞言,她二話不說地回頭,雙眼直瞪著炙紅的爐火,不知怎的胸口怦咚跳著。

  「淮杏不敢,不敢。」天,大人怎會突地這麼說?簡直要嚇死她了。瞧,她的胸口還起伏不定。

  這感覺,就和那時在街上得知他和小姐要成親時的感受有幾分相仿,但卻又不儘然。她說不出差別何在,但一樣是劇烈顫跳,卻是不太相同的感受,更少現下比那當頭好受些。

  可千萬別是她病了,她若是病了,可真是麻煩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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