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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


  從認識他到現下,他的臉一直都是臭的,而且還愈來愈臭,所以她也分辨不出他的臭臉底下到底藏有什麼思緒。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現下定是不開心的,但他卻很努力地壓抑。

  他最遵循禮了,就算他氣得快要吐血,也不會將惱火表現在臉上,頂多只是音量大了些。

  「誰要你胡亂接近以聖來著?」沉默了半晌,他低吼一聲。

  「哪有?我哪有胡亂接近他?」她連忙為自己喊冤,「我是在這兒碰巧撞見他,況且我是他嫂子,難道連關心他都不成?」

  「你沒事怎會跑到這裡來?」他雙手環胸睞著她。

  「呃……」呵呵,看來是瞞不過他了。「我方才習字,覺得肩膀有點酸,所以就……呵呵,就到附近走走。」

  她就知道他一定是因為這件事而氣惱。

  「你根本連一個字都沒寫。」

  「因為肩膀酸疼嘛!」啐,她方才不是說過了嗎?納諮雲站起身,不著痕跡地往門口逼近。

  「你手上拿什麼東西?」他眼尖地睇著她。

  「那是……」她方要往懷裡藏,卻被他一把抽走,她只好拿起手絹遮著臉。

  宣典聖的額上青筋抖顫,雙眸狠狠地瞪著她。「你拿這種東西給以聖瞧?」

  「不是我、不是我……」她連忙搖著手。

  「那會是誰?」他將書給卷成了一團。

  素女經,還是精雕版附上彩圖的,不但驚世駭俗,還淫穢放蕩……她怎能背著他藏這種東西,甚至還同他的胞弟一道鑽研?她該不會是打算要身體力行吧?

  「是以聖啦!」實在不是她要當壞人,而是已經人贓俱獲,倘若她不說明白的話,相公肯定會誤以為她是個下流的女字,為了自身的清白,她只好對不起小叔了。「可……這也沒什麼,他都十五歲了,自然會對這種東西起興致,這也無可厚非,況且,我就不信你沒瞧過。」

  身為男子,要是對這種東西沒興趣的話,那可真是有問題了。

  反正,不管他到底有沒有瞧過,現下最重要的,是要拿話堵他,最好堵得他無話可說,那她就安全了。

  「我……」宣典聖一時語塞,又見她突地瞪大雙眼,不禁微羞地別開眼。

  這娘兒們……她那張嘴,真是非要把每一件事都給說白了不可嗎?

  「果然有!」她伸出纖指指著他。

  就說嘛,他根本就是假道學,是男人都會想要偷瞧的,他怎會例外?況且既然他都曾經偷瞧過了,又憑什麼說以聖的不是?

  「這……」他實在無話可反駁,最後只擠了句:「這種下流東西豈會入得了我的眼?」

  「相公,就算瞧過了,也真的沒什麼,你毋鬚生以聖的氣。」她拍了拍他的肩。「其實我以前也瞧過,裡頭寫了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說什麼采陰補陽,說什麼三深七淺來著……相公,那到底是什麼意思?」

  他瞪大黑眸,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不懂,還是蓄意逗他。

  「你說過的,只要是你瞧過的書都能和你切磋,那我現下問你,你又不答,這不是……」

  宣典聖咬緊牙,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相公,你臉紅啦?」納諮雲眨了眨眼,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個兒瞧錯了他臉上的紼紅。

  他惱羞成怒地瞪著她,「我要你抄寫的女誡第七篇呢?」

  「嗄?」怎麼又繞回這上頭了?

  「還不快點回去抄寫!你要是沒抄寫完,也不必用午膳了!」他低聲斥道。

  「沒心沒肝又難伺候的男人……」納諮雲扁了扁嘴,儘管刁;願意,但還是被他給拎回了涼亭。

  「怪了,上哪兒去了?」

  納諮雲走上銜接前院和後院的拱橋,睇著下頭的翠綠河水,再看空無一人的拱橋,不禁納悶了起來。

  難不成他拋下她獨自上書和苑了?

  不對啊,這幾日來,他都挺講義氣的,只要不讓她上書肆,他就定會陪她待在府裡,然後押著她讀一遍又一遍的女誡……雖說她該慶倖今兒個可以逃離他的魔掌,可是他一不 在身邊,她卻覺得無聊極了。

  抄寫女誡是再無聊不過的事,但若是有他在身旁,偶爾吵嘴鬥上幾句,倒也還算愜意。

  唉,他到底上哪兒去了,她好無聊啊!

  倘若他要是再不出現,她就要偷偷上書和苑了,橫豎是他先不陪她的,她自然也可以毀約毀得光明正大。

  打定主意,她隨即打算回頭,然卻見著了捧著一堆書朝她走來的宣以聖。

  「小叔。」她熱情地打著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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