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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自那一天起,威廉不再與她說過話,也不曾再笑過,好似他那身凜冽的寒氣也將他唇邊的笑痕給凍結一般。

  他的眼不再看著她,更不會再用愛戀的柔情眼瞳凝睇著她,他已經徹徹底底地將她趕出他的世界裡。

  她的心很酸很澀,夾著說不出的苦楚和悲戚;但是,這一切都是她的咎由自取,她又能怪誰呢?

  現在承受了這個悲則是她的報應,是她不該不留情面地傷害他,是她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地誤解他……

  雨塵坐起身,拉直身上發皺的大明衣衫,便徐步地打開艙門,走到甲板上透透氣。

  是個極清爽的午後,海風徐徐地掠過她的發梢,陽光也極溫和的灑在她身上,為沁涼海風帶來一絲溫暖。

  雨塵靠在桅杆邊,看著女神號滑過海面,濺出點點水花。

  突地一件外套落在雨塵的肩上。

  雨塵徐緩地轉過身,一雙清妍的水眸對上一雙孤獨卻又高傲的藍眸,還有一張噙著憂鬱的俊臉。

  「天氣有點涼,披上吧。」威廉突地打破對視的沉默,將她身上的外套拉得更攏。

  雨塵望著他,直覺淚水又要不受控制地滑落,她是那般地傷他,為什麼他還願意這樣溫柔地待她?

  他該是要恨她、氣她、怨她的,為什麼還能如此地柔情?這樣的濃情蜜意令她無力抵抗。

  他仍然偉岸英挺,只是下顎多了一些胡髭,讓他顯得更加頹廢,卻也更顯現出他的迷人丰采。

  「你近來還好嗎?」雨塵努力扯出一抹笑。

  就算要分離,她也要留下一個最美好的笑靨,印在他的腦海裡。

  威廉聞言,哼笑了一聲,不置可否地望著她。「大概好吧。」沒有了她,他會覺得過得好嗎?

  他不知道,或許時間一久,他可以忘記,他便會忘記自己的生命中,曾經有過一個特別的女孩,可是……該用多少的時間來遺忘,該用多少時間作為一個期限,讓他徹底地忘記她?

  他會忘記她的,只是不知道需要多少時間。

  「那……」突來的沉默又讓雨塵亂了主張,她想要提出一些話題,卻又不知道該從何聊起。

  「別勉強了。」威廉面對著大海,即將西沉的太陽,將他的一頭金髮染成絢爛的紅色,令人轉移不了視線,更讓人不得不面對他語氣中淡淡流瀉出的惆悵。

  「嗯?」雨塵不明白地問著。

  他說的別勉強是什麼意思?是指她……還是指他?

  「我說,你不需要勉為其難地對一個討厭的人開口聊天。」威廉轉過偉壯的身軀,勾著一抹苦笑望著她。

  他帶點自嘲意味的側臉,令雨塵的心不禁揪緊。

  「我一點都不勉強……」雨塵撫平胸口的辛楚,試著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正常一點。

  「不,我看得出你的勉強。」威廉淡淡地說著。

  雨塵望著他,淚水眼看著就要奪眶而出,卻又不得不狠狠地往肚子裡吞。

  「我真的不勉強。」

  威廉望著她,笑了笑,隨即將一頭散亂的金髮往後撥去。「不管勉不勉強,都不該是我們現在談論的話題。」

  威廉意有所指地說著,畢竟這艘女神號已經行駛了近三個月,眼看著即將來到雨塵的故鄉了,眼看著兩人的世界真的要由大西洋和太平洋,被這兩片湛藍的海洋永久地分隔為兩地了。

  在最後,也毋需再爭辯勉強不勉強的話題。

  已經沒有意義了……

  「回國之後,你打算做什麼?」威廉淺勾起一道笑痕。

  「沒打算做什麼,只是回我師父的身邊,當個清心寡欲的人。」雨塵靦腆地笑了笑。

  「師父?」威廉不解師父的意思。

  「我是個孤兒,從小無父無母,是我的師父將我一手拉拔大的,所以我便待在師父的身邊,當個帶發修行的小尼姑。」雨塵輕輕地說著,仿佛那一段歲月,已經離她很遠、很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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