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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又算什麼,他怎能隨意栽贓罪名予她?她同那個男人不過是見了兩次面罷了,為什麼硬是得背上如此難聽的罪名?

  「進房去!」季老爺不容置喙地吼著,睇著她不曾露出慍色的臉。

  季雪梅迷蒙的水眸直瞅著他,突地發現,她似乎不曾仔細地瞧過他的臉,不曾發現他的眼中並無為人父的慈愛,站在他的面前,或許她的存在比個下人都不如。

  他看她的眼神,仿佛不是一個爹對女兒的神態……而她卻想從他的身上得到什麼?她並不曾眷戀爹的慈愛,為什麼在這當頭,她突地感覺到有一股錐楚的刺痛感在她的心間滑過?

  唉……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她身不由己地認命。

  「是。」

  季雪梅甩開陌生的情緒,在裘瓶靜的服侍下,回到自個兒的閨房。

  她很累了,什麼都不想再想,然而不知為何,浮現在她腦際的竟是那一張狂肆魔魅的俊臉,仿佛遇見他之後,一切都不一樣了。

  ***

  「小姐,都是我的錯,都是因為我沒有封住那些家丁的嘴,才讓老爺知曉了這件事,我……」裘瓶靜扶著她在床榻坐下,愧疚不已地垂下螓首,懊惱自己怎會讓小姐白白挨了那一巴掌。

  以往不會見過小姐如此對老爺頂嘴的,為何小姐今兒個像是吃錯藥似的,不但頂了嘴還生了氣。她甚少見小姐笑,亦沒見小姐生氣過,然而這幾日來,小姐仿佛不再是原來的小姐了,好似有什麼東西在牽引著她改變。

  「不礙事。」季雪梅淡淡地道,發覺心中的躁動依舊,令她無法像以往那般沉靜。

  「但是……」

  「怎麼著?你又做錯了什麼惹姐姐生氣了?」一道爽朗的嗓音傳入房內,隨後進入的是一個纖弱的身軀。

  「少爺?」裘瓶靜有點驚慌地喊著。

  「小聲一點,要是讓人知道我又到姐姐這兒來的話,我娘又要念我了。」季淵德連忙捂住她的口,生怕房外的人聽到了她的大嗓門。

  「淵德,你怎麼又來了?」季雪梅不禁又蹙緊了眉。

  「姐姐,你也不愛我到這兒來嗎?」他走到她的面前,俊逸微白的臉展露著儒雅的笑。「我知道你的心情一定不好,因為爹已經決定要將你許配給觀元承觀大人了,是不?」

  「你也知道了?」她苦笑。

  「唉,爹也真是的,明知道觀大人都已經年紀一把了,竟要將如花似玉的姐姐許配給他做妾。」他慘白的臉上有一抹落寞。「我同爹說過了,但是爹……」

  「我知道,一旦爹決定好的事情,是絕對不可能更改的。」她輕抿著唇,似笑非笑。「你還是乖乖地待在房裡,免得到外頭來又吹風受凍了,到時候二娘又要找我麻煩。」

  他是季府唯一的子嗣,但天生體弱,幾番差點回天乏術,但這幾年來保護得周全,倒也安了二娘的心。不過他三天兩頭老愛往她這兒來,讓二娘對她的敵意愈來愈深,她也受盡了池魚之殃。

  「別說那些了。」季淵德不以為意地道:「我今兒個來是陪姐姐聊天的,要不然天天悶在房裡,不生病都難。我還在想,改天我要同你一道到外頭去賞秋景、觀浪潮,你說好不好?」

  「爹不准我踏出房門一步。」

  「教瓶靜扮你的模樣不就得了。」季淵德仿似早已決定似的,年輕的臉龐上淨是令人揪心的撒嬌氣息。「我不管,待你出閣之後,這季府裡便再也找不到可以與我閒聊的人了,我自然是要你在這段時日多陪陪我。」

  季雪梅不禁笑了,微微露出雪白的貝齒。

  說的也是,往後倘若要再見面,實是有點困難,橫豎她是爹重要的棋子,爹自然是不可能打死她!更不可能怪罪淵德。

  走走也好,要不然她覺得自己真是愈來愈怪了,仿佛有什麼東西在心底偷偷地改變著她、牽引著她,令她不安又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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